今日是上元灯节,陈珺在擂台周围摆下一圈长条桌,桌上摆满了珍馐美味,长条桌周围用绸布架起了风障,坐在里面吃饭并不觉冷。
风障的架子上挂了一排红灯笼,有些门派领了孩子或是家眷来的,有的正围在灯笼前面猜灯谜。
这轮晚宴,陈珺并未出席,他一个腿脚不便的人,其他人也表示理解。盟主出来跟众人打了个招呼,没多久也回去了。只剩下些零散门派在里面大吃大喝,一直玩到半夜。
楚天阔没去凑这个热闹,而是带着烟波庄的人在院子里摆了小宴,众人亦是行酒令,猜灯谜,玩得不亦乐乎。
作者有话要说:阿墨:不听不听,和尚念经讲话什么的,太无聊了。
☆、是狗子你飘了
夜半,人群渐渐散去,擂台边杯盘狼藉,只剩下残羹冷炙。红灯笼一个个被撤下去,不多时场上便再次陷入了浓稠的黑暗里,放佛刚才的那些觥筹交错、热闹繁华只是梦境一场。
半山腰上,一座独立的小院里,陈珺听完手下的汇报,勾起嘴角道:国家有难,匹夫有责?我这个哥哥的心思,真是越难越揣摩了。
阿朗在一边道:事情都安排好了,主子。
陈珺点头道:按计划进行,好戏才刚刚开场,不知他会不会喜欢。
阿朗微微躬身,退了两步隐入黑暗中。
墨一般的天幕中,几点稀疏的星子闪烁。冷风穿过树林,带起沙沙的声响,影影幢幢的枯树枝在风中摇摆,如同台上舞蹈的鬼魅。
昨晚喝了点酒,陈湮睡得很沉。
今天一早,感觉自己在一个暖烘烘的怀里醒来,想着要去端苗不休的老巢,睡衣顿时全消。扭头见楚天阔似乎还未醒,便爬起来,双手撑在他头两边,趴着端详眼前熟睡的人。
从眼睛、睫毛到鼻子,再到嘴唇,真是哪哪儿都好看。
他的视线停留在对方的唇瓣上,忍不住吞了吞口水。
楚天阔睁开眼睛的时候,就看见一双发亮的眼睛紧紧盯着自己,似乎是在强忍着冲过来咬一口的冲动。
陈湮视线上移,对上楚天阔漆黑的眸子。
最怕空气突然安静
你楚天阔不知他在干什么,心跳漏了一拍,张嘴欲问什么。
陈湮的目光却突然发直,双手放开,整个人就趴在了楚天阔身上,还在楚天阔脸上轻轻舔了一口,嘴里喃喃道:嗯,盐放少了。
楚天阔:
他拍了拍怀里的人,陈湮像是刚被吵醒似的,睡眼朦胧地看向楚天阔,道:怎么了?我刚梦见吃蹄髈,还没来得及啃呢。
楚天阔想象了一下陈湮咬住自己脸颊肉的情景,把人往旁边一推,擦了擦刚刚被舔过的地方,道:该起了。
但凡楚天阔看出来一点陈湮对他的那种心思,此时此刻他必然会说一句:你这个戏精。
然而楚天阔并没有往那个方向去想,大约是担心一旦这么想了,事情便成了真,他还不知道如何去处理这种情况。于是顺着陈湮演下去,只当刚才的事没发生。
然而被舔的地方似乎还残留着一点温热,让人的心忍不住为之战栗。
陈湮不知道楚天阔的想法,只是在心中暗笑,一边强装镇定道:这么早?
今天要去联系你那几个朋友,午后的时候大家看了半天的比武,正是倦怠的时候,我们正好离开。楚天阔依旧等热水送进来,拧了帕子丢给陈湮,自己先出门等他去了。
众人依旧去大厅吃了早饭,经过昨天一天的比武,已经有好些功夫出挑的被选了出来,如今在英雄榜上,已经有十多个人的名字挂在上面,且正逐渐靠近顶部。
众人忙着看比武的时候,之前的汉子带了原先的人和几个新加入的人凑到楚天阔附近,一边假装看比武,一边低声道:昨天是上元节,好多人没闹够,要下山喝酒也是有的,我们正好拿这个理由下山去。
汉子一心想着能够悄悄摸进毒瘴内部,见一见传说中的毒圣,因此理由什么的早就想好了。
楚天阔便告诉他午后出发。
陈湮早知道楚天阔的安排,这会儿正全神贯注地盯着台上,昨天淘汰了一批虾兵蟹将,今天留在擂台上的,本事更高,因此他也看得起劲。
这会儿正有一个人被打得连连倒退,整个人就像风中的花儿似的,抖得让人不忍直视。没多会儿,那人就扑通掉到了台下去。
陈湮正为他揪着心呢,便见那人爬了起来,脚下不稳,左右晃荡,嘴里道:昨儿喝多了,等我缓两天再战。
陈湮又是一个白眼,合着还在宿醉呢就跑台上去了,不输才怪。
他再看留在台上的人,觉得有点眼熟,碰碰楚天阔的手,道:你看那个人,是不是棋山派的徐掌门。
楚天阔把刚才的比武看了几眼,也认出来了,道:是他,不过虽然那人喝醉了,但从两个人的交手来看,徐掌门的功夫竟也不弱。
紧接着又有两个人上台挑战,其中还有昨日胜出的人,但无一不败在徐掌门手下,这让陈湮立刻对他起了兴趣,心想,这个棋山派难道振兴有望。
他用的是什么功夫,竟然这么厉害。陈湮若有所思,道,他武功这么好,怎么当初那个胖子敢公然嘲笑他,感觉棋山派混得也不怎么样嘛。
楚天阔道:我也奇怪,他武功路数很杂,看不出是哪家功夫。
陈湮皱眉,觉得这个棋山派掌门身上的谜团越来越多。
将近正午,众人在地上的影子都已经变成短短的一截,徐掌门接连打败六七位挑战者,一时在众多英雄面前风头无两,竟没有人轻易上去挑战。
到了这个时候,还没出手的,要么是清楚自己根本不是人家的对手,不愿上去丢人,要么就是武功高出一大截,不屑于和他动手的。
这个小门派在江湖上籍籍无名多年,好不容易出了点风头,其他人也就懒得上去打他的脸了。
话说,咱们要不要把他那个叫小冬的徒弟也拐过来和我们一起下山,我看经过上次的事情后他对你印象挺好的。正好他徒弟刚刚比武输了,后面没他什么事。
陈湮说着,正犹豫要不要让人过去叫人,就听见徐掌门在台上高声道:鄙人不才,想向烟波庄楚庄主讨教几招,不知楚庄主赏不赏脸?
陈湮立时呆住了,楚天阔的实力他是知道的,虽然这几年烟波庄低调一些了,但徐掌门在他手下恐怕难走十招。
不过就是赢了几场了吗,陈湮顿时鄙夷道,竟然敢吃了豹子胆挑战我家阔阔,狗子,你有点飘啊。
楚天阔也没料到对方竟然指明和自己比,这么一个小门派也敢公然挑战烟波庄,传出去只会让整个江湖嘲笑烟波庄地位不再,阿猫阿狗也敢骑在脖子上欺负。
所以这个挑战,他不能接。
否则别人只会说烟波庄落到只会和小门派争抢地位的地步。事关烟波庄的名声,他不能不慎重。
他脸色顿时沉了下来,但到底徐掌门长他一辈,不能公然下面子,正想着该如何拒绝,徐掌门紧接着就道:难不成楚庄主是瞧不起我们棋山派,觉得我们不配和您动手么?
言下之意是在责怪烟波庄自大,原本英雄宴就是给各路江湖人提供一个随意切磋的平台和机会,楚天阔若不答应,那就是不给众多江湖人面子,说得严重点,是自恃身份,不把英雄宴放在眼里,那就是不把盟主放在眼里。
这个逻辑陈湮看来自然是牵强附会,和现在的键盘侠一样,完全是胡搅蛮缠,可别人的想法他不能左右。眼看着烟波庄没落,自然有人想趁虚而入,若能一跃成为三大宗门之一,那江湖地位自然不可同日而语。
可他没想到首先站出来的竟是徐掌门,他竟然不自量力到了这种程度吗?亦或者,他只是受人指使,替别人做嫁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