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些什么?陈湮问。
顾老爷有问必答:具体的我不知道,只晓得当时有位重要人物来了金川,邀了贵客在菡萏别院举办筵席。后来烟波庄老庄主楚闻风闯进筵席刺杀那些大人物,失败身死。陈珺说,是你在背后指使楚闻风,使得陈老爷对你起了嫌隙。整个烟波庄差点因此受牵连,只是不知后来为何此事就此了结。
顾老爷用复杂的目光打量着陈湮,此事既然与陈璟有关,可为什么眼前的人却不知道。即便所谓指使是构陷,那么至少其中内情他也应当比自己清楚。
陈湮此时也不顾什么掩饰身份,只想尽量多了解一些信息。
并没有回应顾老爷的疑惑,陈湮站了起来,道:我最近一段时间要去闵先生那里,暂时不回来了。出了山谷的事,陈珺必定会加强戒备,你好好保重。
说完也不等顾老爷多说一个字,径直沿着原路出门。
先是去客栈找了守夜的青衣人,把顾老爷的话交代清楚。他想要见楚天阔的,这些话亲自告诉他更好,可想到他正在养伤,不便打扰,于是让人代为传话。
不过陈湮心里也清楚,这只不过是他不知如何面对楚天阔的理由罢了。
他现在很糟糕,他不想让楚天阔看见。
离了客栈,天色微明,城门刚刚开启,陈湮就出了城,直奔闵不归的小屋。
到了竹林外,想起上次来的时候,还和楚天阔被困在网里,陈湮觉得仿若已经是很久远的事。
按照闵不归上次说的关了机关,走进竹屋的时候发现他不在,便坐在一边等他回来。
昨夜下了一夜的雨,今日天气便晴好起来。陈湮来时带了一身夜露,这会儿晨光透过窗户洒进屋子里,渐渐地充盈起一股暖意。
屋外脚步声响起,闵不归走进屋子,卸下背篓,只看了陈湮一眼,毫不意外道:来了?
陈湮把方子交给他,道:我见过苗不休了。
闵不归翻动方子的手一顿,转过身来,眼里杀意毕露,问:在哪儿?
城外一处山谷,他似乎在帮陈珺做什么实验。之后随着一个玄衣剑客逃走了,不知去了何处。但可以肯定的是,他一定会留在金川。两个月后的英雄宴,他说不定会出现。陈湮一口气说完,看着闵不归的脸色忽明忽暗。
我明白了,既然如此,我便去英雄宴上等着他。闵不归冷笑一声。
仇人近在咫尺,瞬间的冲动过后便恢复了冷静。他寻了对方二十年,自然是要蓄势待发,一击即中。
陈湮把怀里的英雄令交给他,道:这是参加宴会的信物。
闵不归别有深意地看了他一眼:你猜到我会去英雄宴?
陈湮没说话,算是默认了。
你把英雄令给我了,那你呢?
英雄宴是大事,陈湮不可能不去。他担心闵不归公然去领取英雄令会暴露行踪,苗不休一旦发现,说不定就不会在宴会上出现,所以他原本是打算假装楚天阔的家眷跟他混进去。但如今他与楚天阔分开,也就只能假扮闵不归的徒弟或是药童了。
闵不归觉得他考虑得有道理,便接下令牌,转头仔细研究手上的方子,愈看眉头愈紧,怒气翻涌,最后一掌打碎了面前的竹桌
师父一生悬壶济世,耗了许多心血写下《毒经》也只为医用,这狗贼偷了书去,却用来这样草菅人命!闵不归咬牙切齿,恨不得此时此地立刻把苗不休剥皮拆骨。
我觉得他似乎是在做什么实验,用蛊虫操控人。这个实验一旦成功,后果不堪设想。先生,您可有应对之策?看了太多的丧尸片,陈湮简直对这种东西已经有了敏锐的洞察力。
我也看出来了,闵不归犹未消气,又把方子看了一遍,恨恨地想一巴掌拍在桌上,却发现桌子已经碎了,只好不甘心地收回手,说,我看他还在实验中,不知道最后的实验结果,我也没有办法。
陈湮点点头道:陈珺纠集天下豪杰来此,我只怕他把蛊毒用在这些人身上,正好到时候我们去英雄宴上一探究竟。
怒火退去,闵不归心中只剩怅然愁绪。
他扭头见陈湮面色苍白,忽然道:这方子虽不足以解开苗贼的实验之谜,但或可从中找出法子,解了你的毒。你且等我几日,让我研究研究。
若能解毒,自然是万幸。
作者有话要说:这几章看起来好像有点沉重,但是这是陈湮经历和成长的一个转折点。他需要彻底清醒地认识这个陌生世界一次,后面会很快好起来哒,我们的小湮湮是打不死的小强。大招蓄能ing
☆、毒罐子
陈湮心里总算松了口气,至少自己能有足够的时日,为阿清报仇。
他恭敬地冲闵不归躬身,道:多谢先生救命之恩。
闵不归却道:等我解了毒再谢吧,你替我寻到了苗不休的踪迹,为你解毒本也是我答应你的事。
陈湮自此就在这里住下,闵不归独自一人关在房里研究方子,陈湮只能简单地料理些现成的吃食按时送到门口。
偶尔深夜醒来时,发现他屋子里还燃着油灯。
转眼便是三日过后,闵不归终于打开房门,眼下泛着青色,脸上却有喜色:有法子了,等我去山上采些草药回来。
陈湮有点不确定,问道:我这毒不是中原之物,真的能解吗?
闵不归斜了他一眼,道:单用中原的药物自然不行,但师父曾留给我一些珍贵药材,这些药材有的正是来自关外,正好派上用场。
说完就背起竹篓,也不多说一句便上了山。
闵不归直到黄昏时候才回来,东西没放下就吩咐陈湮烧水,随后在屋子里置了大木桶,让陈湮把热水装满大半桶,他自己在院子里烘干打磨药草。
约莫两个时辰之后,闵不归把东西全都端进屋里,陈湮立刻闻到一股浓郁的药味,小时候生病,被老妈强迫着喝中药的恐怖感觉立刻被勾了出来。
脱了衣服,进桶里。闵不归命令道。
陈湮看着热气腾腾的木桶,默默去提了几桶冷水兑进去之后才开始脱衣服。要真是刚刚跳进去,只怕马上被烫成死猪。
他忽然有种闵不归在烹饪,而自己则是主动跳进油锅里的食材的感觉。
正胡思乱想时,闵不归出了门,倒了一碗院子里小灶上煨的药,凑到陈湮面前,道:喝。
陈湮捏着鼻子,看着那一碗黑糊糊稠乎乎的药,纠结地看向闵不归。
闵不归大概见惯了这种怕喝药的病人,冷笑一声道:不想死就喝。
陈湮只好闭着眼睛,一口气灌了进去。嘴里苦得发麻,心里突然有点委屈,想起当初楚天阔细致入微照料他的日子。
那个时候自己不愿喝药时,他还搜罗来蜜饯替他解苦。如今,照顾人的林大侠没有了,只剩一个很可能与自己有仇的楚大侠。
闵不归见陈湮眼角挂着两滴被药苦出来的生理性眼泪,嗤了一声,道:喝个药就这样,接下来还有得你受的。
说着便把准备好的药材往水里倒,不多一会儿,陈湮便觉得身体里似乎气血翻涌,全身的皮肤更是微微麻痒,不一会儿这种感觉越来越明显,犹如万蚁噬咬。随后痛感穿透皮肤,渗进血液。
陈湮闷哼一声,额头冒出一层冷汗。
闵不归密切关注着他的反应,又扔进去几种药材。刚才的疼痛便渐渐退去,陈湮正松了口气,忽然觉得五脏六腑同时被利箭穿透,大叫一声,痛苦地蜷缩起来。
忍一忍,我只能用这种方式杀死和融化你身体里的蛊虫,这个过程是最不好受的。闵不归在一边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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