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流年不利!
他再度尝试给陆温礼打了两通电话,电话没人接,出租车却已经停到了他们家楼下。
根本没心思和司机算钱,晏原直接掏出几张百元现钞扔在车上,打开车门便快步朝着家门走去。
家门口很平静,门是关着的,没有人站在这里。
晏原转动门把,发现门并没有锁,他一转便开了门,还未入内,映入眼帘的便是一旁餐桌上没有被动过的饭菜,视线一转,他就瞧见了挺直着坐在客厅沙发上的陆温礼和端坐着的
他亲娘。
晏原:
晏满芳穿着淡紫色的休闲衫,长发垂落,一眼望去尽是黑丝,耳垂处的点点珠光精致而夺目,除了眼尾那一丝细纹,丝毫看不出岁月的痕迹。
她的手中正捧着一个水杯,显然是陆温礼刚才给她倒的水。
瞧见晏原,晏满芳便不自觉露出了笑容:阿原!
晏原回了一个笑容,立马换上拖鞋,关上门走了进去。
他走得很急,拖鞋在地上发出踏踏的声音,晏原表面十分镇定,心中却炸成了烟花,无数问题从他的脑海中冒出来,仿佛活了一样,在他面前晃啊晃的。
他妈知道陆温礼是谁了吗?
他妈在这几分钟和陆温礼说了什么了吗?
他妈是不是已经拿出支票,让陆温礼离开他了?!
那以陆温礼的脾气,岂不是会当着他妈的面把支票给扔了拎着行李箱走?!?
晏原走到沙发前,在晏满芳身边坐下,偷偷瞥了一眼陆温礼的表情。
陆温礼坐在侧边的沙发上,此刻正穿着淡灰色的家居服,似乎刚刚洗过头,头发十分蓬松,没了眼镜,竟然没有平日里那么冷硬。
表情十分平静。
晏原赶忙扫了一眼沙发前的茶几,脱口而出:支票呢?被撕了?
啊?晏满芳呆了呆,完全不知道晏原在说什么,什么支票?
陆温礼也微微皱了皱眉,眼眸中透露出微不可查的困惑。
晏原:
哦,不小心把心中的忧虑说出来了。
看来没有支票,一切都没有发生,晏原提着的心总算放了下来,他看着晏满芳,笑道:妈,你怎么突然过来了?
说话间,晏原时不时便瞥向陆温礼。
这人仍旧坐在那里,双手交叠放在膝上,优雅而礼貌。
晏原其实很少见到这样的陆温礼,仿佛收起了所有的锋芒,将一切孤傲都藏在眼底,展现出了最没有攻击性的一面。只要坐在那边,即便不说话,即便没有笑容,仍旧让他不住地产生亲近的冲动。
陆温礼为什么突然变了个样?
难道是因为在长辈面前?
想你了,刚好要给你衣服,我还没看你这几年怎么过的,所以就来看看。晏满芳转头,随意地看了一眼陆温礼,没想到先碰到了你朋友,我说是你妈妈,他就让我进来了。你和朋友住在一起?
晏原彻底放下了心。
很好,看来他妈和陆温礼之间还没来得及说什么,一切还能由他发挥。
是啊,我和我朋友合租,对,合租。晏原给陆温礼使了个眼色。生怕晏满芳再问出个什么不缺钱为什么要合租这样的话来,晏原赶紧补充道,一个人住无聊,两个人热闹点。
男人挑眉,很有默契地没有问晏原为什么如此正襟危坐,只是微微颔首,当作默认了。
晏满芳问道:怎么称呼啊?
陆温礼薄唇动了动,低声道:陆,我姓陆。
那我就叫你小陆了,哦,对。晏满芳提起放在脚边的一袋衣物,阿原,这是妈给你定做的几件衣服,现在看看吗?
方才进门,晏原内心兵荒马乱的,满脑子都担心他妈妈发现陆温礼就是那个不给他回应的暗恋对象,从而挤兑陆温礼。
现在定下心来,看上去他妈妈也没有怀疑什么,晏原这才留意到这一袋晏满芳亲自送来的衣服。
几乎是看见的一瞬间,袋子上的logo就让晏原放下的心又提起来了。
晏满芳给他专门定制的衣服,能有什么便宜货?
这一袋不用看就知道有几百万。
陆温礼既然认识那个饰品的小众牌子,谁知道会不会碰巧也认识这些成衣定制的高奢品牌呢?
晏原赶忙站了起来,一把接过这个纸袋,将右下角印着小logo的那一面对着自己,半跑半走地拎着纸袋进了自己房间,立刻把衣服放了起来,口中还喊道:一会再看!我先收起来,妈,我和陆小陆他还没吃饭呢!
听到舒朗的嗓音说出小陆二字,坐在一侧的陆温礼微微挑眉,眉眼中若隐若现笑意。
晏满芳也没有发现晏原的心虚,她似乎没有把面前的小陆和晏原曾经说过的公司的技术总监联系起来,兴许是没想到晏原会和自家公司的人同居。
更不会想到晏原已经和暗恋对象同居了。
她点了点头,笑道:对,我也没吃饭。这样吧,我请你和小陆吃饭,正巧我也认识认识小陆。
晏原:!!!
夜晚的西京仿佛披上了一层纸醉金迷的纱,车辆川流不息,灯光耀目,街道两侧的绿树在夜光中迅速往后窜去。
等到晏满芳坐在车后座上,指导着陆温礼把车开往晏原熟悉的那块堆积着昂贵餐厅的区域,晏原心惊胆战地盯着陆温礼的表情,口中道:妈,我想吃点家常菜!
这一路上他好不容易让三个人的话题内容完全扯不到家庭背景,可千万别去什么高档餐厅,让他前功尽弃。
即便他说过他们家有点小钱,但以陆温礼的聪明,恐怕车停在餐厅门口的那一刻,就是陆温礼发现不对劲的那一刻。
家常菜?晏满芳微微蹙眉,你不是最爱吃那家
那家路边摊!
晏满芳:啊?
陆温礼方向盘一摆,车子在十字路口转弯,最后开过一片片繁华的街区,停在了旧城区那片小吃街上。
晏原觉得自己提着的心总该彻底放下来了,谁知道摊主刚刚端上了一盘麻辣烫,晏满芳就对一直沉默不语的陆温礼道:小陆几岁了?在哪工作?
晏原:!!!
他对陆温礼暗示性地连着眨了好几下眼睛,紧紧咬牙,看着陆温礼的眼神就差没有说出话来。
陆温礼微微抬眸,淡茶色的瞳孔藏着似笑非笑的情绪,他嗓音低沉,听不出具体的情绪:小公司,长藤。
他看懂了晏原的表情,没有说出远光。
晏原深吸的那口气总算呼了出来。
晏满芳只知道他的公司叫远光,他还没说他收购了长藤,估计他妈妈也没有那个心思去查这些。
果然,晏满芳愣了愣,似乎在脑海中搜刮了一圈,并没有觉得这个公司和晏原有什么关系。
晏原淡去的笑容再次扯了起来,酒窝卷起,比街边的灿灿灯光还要引人注意。
吃麻辣烫期间,晏原一直悬着心,用尽心思不让晏满芳谈到他们自己的家庭背景上来。
不知为何,陆温礼似乎看出了他并不想提及这些,也许是先前晏原说过的在财产方面和家里有点嫌隙,还有个糟心的哥哥起到了作用,一顿饭吃下来,陆温礼从头到尾都没有询问过晏原的家庭和晏满芳的名字。
待到三人吃完了这总价还没有三位数的晚饭,吃了第二顿的晏原觉得这一个多小时过得比平时上班忙碌一天还要累,好不容易熬到吃完晚饭,晏原拿纸巾擦了擦额头的汗,心道总算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