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1 / 2)

陈咬之想起那日,在清理仓看到这中年人,面色苍白,形似僵尸。

就快分别了,不如共饮一杯?杜康提议道。

天公不作美,问了船员,才知道所有酒在昨日都已售完。

大约这次的经历对太多客人来说太难忘,劫后余生的人,总要做点什么,证明自己还活着。所以酒,是一样很好的道具。这也导致飞船上储备充足的酒很快耗尽。

陈咬之想起什么,从房间拉来行李箱。他还没有储物类用品,只能用最老旧和顺手的物件。

箱子打开,里面整整齐齐码着一瓶瓶红酒,都包裹着防撞垫。

杜康眉头微挑,有些诧异。他不觉陈咬之是那种肆意潇洒,出行不带行李,却带着一箱酒的人。

杜康还真是误会了。

若有其他行李可带,陈咬之定然是会带上的。偏偏原主的审美和他大相径庭,所有日用品衣物,他能送则送,不能送则留在屋内,让房东处理。整个屋子,他也就不得已带走两三件换洗衣物,其他东西,他等到了蓝明星再去添置。

家里最值当的,就是那几瓶使用了成语的红酒了。剩下一些还未使用的红酒,陈咬之也带着,准备在行程中闲暇时,研究下红酒与成语的关系。偏偏行程一波三折,最终他也没时间用这些红酒。

已经用过成语的红酒,陈咬之在右上方加了个标记,堆在一起。

从剩下的红酒里取出两瓶,陈咬之找了个容器醒酒。

陈咬之和杜康对饮,留蓝邮一人护着装育种的金属箱子。

酒过三巡,蓝邮也忍不住心动了。怯怯的拿了一个杯子,自斟自酌了一杯。

喝酒这事,一旦开了口,自然就很难停下。三杯两盏淡酒,不熟的人也会变成推心置腹的兄弟。

杜康屁股挪了挪,挨近陈咬之,轻声道:告诉你一个秘密。

有三分醉意,理智还算在线的陈咬之:没兴趣知道。

杜康盯着陈咬之微粉的脸颊:我偏要告诉你,其实,我是个死人。

陈咬之轻笑一声,拿着酒杯晃了晃,凑过去:巧了,其实我也是。

两个人肆无忌惮的笑了起来。

蓝邮的酒量比陈咬之还差,双颊浮现两酡红,双眼的红血丝犹如树叶的纹理。

见两瓶酒见底,蓝邮很上道的去拿酒。

行李箱里依然满满当当,蓝邮拿了两瓶,不小心将箱中的一支酒翻出箱外。

蓝邮急忙拆开防护层,确认了一下没有漏,就随手放在一边的柜子上。

第39章近乡情怯

飞船即将着陆。

船长已在进入信号可连接区后,联系了当地警务人员,押送四名来历不明的不法分子。

杜康看着恢复冷淡神情的陈咬之:飞船着陆的时候,连接线上的公共交通都关闭了。

陈咬之:那又怎样?

杜康:连接台上有小飞车租用。

陈咬之:这不挺好?

杜康声音含笑:你会开?

陈咬之:

杜康:叫一声亲爱的,我带你。

陈咬之:你出生的时候,是不是把脸皮漏在胎盘里了?

杜康:哪里,我现在脸上两张脸皮呢~

华丽的颤音,让陈咬之甘拜下风。是在下输了,你不是没皮没脸,是厚如城墙。

杜康依然笑意盈盈:是厚了点,你可以多摸摸,摸多了就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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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证号很快降落到蓝明星的民用飞船平台。

联邦维和军和警察早已在平台上,等着移送四名不法分子。

原本相关参与人还要接受调查询问,杜康找了个托词,请老船长帮忙把他从事情中抹去,只当是船员共同制服了歹徒。

抓住反联邦势力,政府都会颁发高额奖金,还会给予很多倾斜政策,这种大礼包,老船长哪有不接的道理。

况且老船长也不是初入社会,看出杜康这人来历非凡,却搭乘他们的民用飞船,这背后定有复杂的故事。

至于之后,如果歹徒受审说出杜康,他就说杜康是聘请的赏金猎人,到时候天高皇帝远,调查组也没法把手伸得如此长。

飞船上不少人是回归故里,或者探亲访友,所以一出平台,外围早已围满接送的人。

亲人团聚,讲述着飞船上九死一生的经历,互相抱头痛哭,一时间哭声绵延。

陈咬之面无表情,回忆却飘了很远。

他想起上幼儿园那天,或许很多人根本回忆不起来的片段。幼儿园的铁栏杆上趴着一堆哭成汪洋的孩子,栏杆外是同样煎熬的父母。他是孩子群中唯一没哭的,老师夸赞他,小大人。

回忆又跳到上大学那天,一个个宿舍挤满了父母,手上提着大包小包,嘴里叨叨念念没完。新生们脸上或者不耐烦,或者不舍要长时间和父母分离。他是一个人,手脚麻利的收拾好柜子床铺,其他舍友父母夸他,真是个独立又伶俐的孩子,我家娃能有你一分,我就心满意足了。

然而有时候,泪水与埋怨,反而是这世上最温情的存在。独立与坚强,擦去褒扬的外衣,内里都是荒凉。

是不是找不到人抱头痛哭?来,就当我是立杆,免费抱。

陈咬之都不用抬头,就知道这聒噪从何而来。明明两人下船时没有同路,一路过来也没见踪影,此刻又阴魂不散出现了。

难得的清净瞬间破灭,与此同时,那点焦躁与沉痛,也变成了泡沫,被这聒噪声一个个戳破。

杜康见对方视线落脚点依然在没有目标的远方,再接再厉道:免费啊,哭坏衣服也不用赔钱,过了这村没这店。

陈咬之正想把手中沉睡的成语君扔到对方脸上,就看到蓝邮从平台内出来,几个人迎了上去。

其实此刻再看蓝邮,才会事后诸葛亮的发现,他的商人乔装太失败。这人从头到脚都没有一点商人的事故与精明,哪怕套着一身正确的行头,那浓厚的搞学究的气息却散不开。

蓝邮看到来接送的人,眼底尽是惊讶:顾教授!

被叫做顾教授的老者脸带欣慰,努力睁大眼,确认自己的大徒弟安然无事。可惜他上眼睑下垂得厉害,在旁人看来,就是一个老头努力伸长脖子,把抬头纹挤在一起。

老师,你怎么来了,这回途中好凶险,还好有贵人相助。蓝邮掩盖不住的激动。

老者正要回话,老者身后先过来一穿白西装的男人。

蓝副院长,我是第四星域研究所总部的,来确认育种是否安全护送。

安全安全!毫发无损!

白西装男人接过蓝邮递过来的储备箱,和身后几名工作人员摆弄了片刻,语气冰冷道:很遗憾,储备箱遭受过非法强制开启,自动启动了销毁程序,加强版白果结育种已经销毁。

蓝邮难以置信,圆睁的双目快大过眼镜片了。这不可能,我很确定,储备箱并没有被强制开启!

白衣西装男却置若罔闻:我很理解你的心情,你一路上为保护育种已经尽力,结果确实有些遗憾,我们都接受这个现实,之后研究院还是会嘉奖你的。

不是,这储备箱真的没有被破坏过蓝邮那张科研人员款的古板面孔,带着窦娥六月飞雪的无助。

够了,蓝邮,晚点我再和你说。顾教授的声音很轻,然而蓝邮自小听老师的话,只能吞咽下一肚子的委屈与不甘,站在一旁。

杜康和陈咬之都看到这一幕,对视了一眼,心知肚明。

不过他们也没义愤填膺上前帮忙说理,他们和蓝邮,就是萍水相逢的路人,飞船上并肩过,也不过是有共同利益,下了飞船就互相别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