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天昼满不在乎地说道:爷爷可不舍得恼我。
赵天沽叹口气,拿出一条完全由金线编成的发带,走到赵天昼身边。
还是我给你扎上吧。一边说,他一边动手,十指穿梭,很是熟练。
赵天昼懒洋洋地站在原地,仿佛很习惯地任由赵天沽给他扎头发,一副大爷做派。但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是花费了多少精力才能让自己不立马转过身,掐断这王八蛋的脖子!
好不容易忍过了这段,赵天昼不愿意再跟赵天沽有片刻接近,就故作随意地摆了摆手,大步匆匆地往外走去,口中还催促着:八哥快点!
赵天沽答应一声,连忙跟过去。
在赵天昼的身后,他俊脸上的笑容逐渐变淡。
赵天昼走到大堂上,一眼看到了坐在靠背椅上的祖父赵阳鹏,眼眶微微湿润,又被他瞬间泯灭掉所有情绪那是个满面红光、身躯魁梧的老者,他们赵家的家主,他的祖父。
祖父是一名高级武士,在整个淮乐镇都是赫赫有名,虽然已经年过七旬,看外貌却只有五十多岁,健壮而强大。可谁又能想到,就在几年后,这样的强者会被他信任的侄儿暗算,一夜间油尽灯枯,苍老到不成样子?
赵天昼不动声色,上前行礼,唤了一声:祖父,诸位叔伯。
赵天沽也行了礼,先走到右边的人群里。
大堂两边各坐着两个中年男子,相貌上瞧不出多少年岁差别,正是赵家长房、二房、三房与四房的掌事人。在他们身后站着一些年轻男女,都是各房的子女。
四个中年男子里,瞧着最豪爽大方、跟他祖父气质最像的是大伯赵兴海,温和儒雅的是二伯赵兴邦,有些富态的是三伯赵兴志,面貌也很温和但气势稍弱的则是四伯赵兴卓。
而他赵天昼,是五房仅剩的根苗。
偌大的赵家,唯独五房才是祖父的亲生子嗣,其他四房只不过是几十年前被祖父救下来的同族后嗣,按照年岁分为四房,各自传宗接代,繁衍至今。
这事淮乐镇的人不知道,赵家内部各房却都知道的。
赵家原本不姓赵而姓朝,是个大城的世家,因着某些缘故,朝家剧变,满族被灭,当时不过二十岁的祖父得到未婚妻子的通风报讯,带着救出来的几个族侄逃走,从此隐姓埋名,在这个小镇安顿下来。那时最大的赵兴海不过六岁,最小的赵兴卓仅仅四岁,都是刚记事不久的孩童,如果只靠他们自己,根本活不下来。
因为身怀灭族大恨,年轻的祖父匆匆与未婚妻子成亲,之后他为能提升实力报仇,开始了长期的闭关,而祖母的性格坚韧,明白祖父的仇恨,是全力支持祖父的,她又有手段,在祖父闭关时期,利用她和祖父仅剩的一点资源在淮乐镇里发展产业,也抚养族侄。
祖母殚精竭虑,虽没有将几个族侄视若亲子,却也教他们习武,为他们娶妻,厚待他们的子女,足够尽责了。可是祖母却因此荒废了武学,长期忙碌积劳成疾,又因为赵天昼父亲她独子的意外身死、儿媳受到刺激难产而亡,在孙儿赵天昼出生后不久就逝世了。
爱妻的去世让祖父后悔莫及,看着自己三十几年来在武道上微弱的进展,恍然明白自己资质不足,单凭自身恐怕无法报仇,不如把希望放在后代身上,一代不行就两代,两代不行多几代,总比他自己埋头苦干、忽视亲人好。于是,祖父不再钻牛角尖,出关抚养襁褓中的孙子。
祖父只剩下这唯一的亲人,把所有的爱都寄托在孙子身上,几乎把他宠上了天,与此同时,祖父对爱妻一手发展的产业看得很重,便仔细操持。不过,祖父很明白这世道还是以武为尊,哪怕是个很小的地方,也还有很多利益争夺,因此在把产业捋顺以后,虽然不再那么常年闭关,却到底没有完全放弃提升实力,他对族侄是信任的,就分出了一些产业让各房打理,并以二成股份作为酬劳。
不说祖母的种种教养恩德,便是祖父,对几房也算仁至义尽。可赵兴海与赵兴邦这两个忘恩负义的
92、心情好
只不过,那恩怨居然是让毕方给颜大师做炉子?方振邦默默无语,他该说什么?颜大师的想法很骚吗?不不不,应该说想法很特别,出人意表。
方振邦迅速在脑子里给了自己一巴掌,才看向狰,有点犹豫。
说实话,这狰要是没说谎的话,章莪山重新出现后,它还真没做过什么对人类有害的事,即使见面就对他们攻击,那也是因为之前有人抓走了它的老大,而且并没有造成他们减员,反而一拳被蔺队打蒙咳。
至于那头毕方,虽然是无意间害死了人,可一来异兽跟人类的算法是不同的,跟异兽讲法律行不通,这个得逐渐达成两边的平衡;二来即使毕方是个人类,也属于过失杀人而不是故意杀人,也不会就这么给它判死刑。
那么,被颜大师抓去当炉子,就算是坐牢了吧。
方振邦抹把脸,要不还能怎么办?就像其他队员说的,还能从颜大师手里把毕方要过来不成?最多是以后跟颜大师打打商量,能不能搞点毕方的血肉羽毛之类的研究,争取给人类这边争取更大的砝码。还有受害者的家属,尽最大努力补偿和安抚,帮他们以后立起来这种事就全靠国家来做了。
想到这,方振邦呼出一口气,对蔺阳锋说:蔺队您怎么看?是不是颜大师?
蔺阳锋沉默一秒钟,点了点头。
狰描述的那个,一定是颜桢。
在确定这一点后,不得不说,蔺阳锋心里产生了一个诡异的猜测颜桢也许,一直跟着他。
这个想法让他眼里的戾气淡了很多,油然而生一丝喜悦。
看,尽管颜桢还想不明白,却还是要跟着他,绝对不会舍弃他。
不过蔺阳锋一转念,觉得这种感情说不定始终都是父子情后,这喜悦之情又迅速淡了下去。父子情有什么用?再深刻的父子情也不是他想要的!
垂下眼后,蔺阳锋整理心情,再抬起头,露出一个忧伤的表情。
他以前从来没有忧伤过,可既然颜桢可能还看着他,他总要让颜桢看到他的心情。
而且
蔺阳锋眸光一沉,他突然发现,也许不用考虑那么多,他还可以更冲动一点。
如果不多刺激刺激,放任颜桢自己去想,他大概永远都别想得偿所愿了。
颜桢捏着衣角,躲在附近某座山到底一块大石头后面,悄悄地探出头,飞快地朝蔺阳锋看了一眼,缩回去,又看了一眼,又缩回去,再看一眼他出来进去的连着好几次,动作挺枯燥,但一点儿也没觉得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