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馥宜依旧是那副安静的表情,她卸下伪装之后显得很温和,不再有那些咄咄逼人的气势,在郁薇的眼中,她原本所迷恋的事物之下,又多了一层更温暖的、更令她着迷的特质。
不过,是不是对你有好感,我还不能确定。
不讨厌我就是啦,郁薇对她笑笑,露出糯白的牙齿,看起来竟有种胜券在握的味道,我们有的是时间。
季馥宜不置可否,只是勾住了她的手指,拉着郁薇站起来,将她带到门口:今天的时间到了。
说得真奇怪,一种探视的感觉,我们不是还没结婚吗,怎么搞得像离婚了一样
郁薇嘟嘟囔囔,不情愿的坐下来换鞋,低着头专注的系鞋带,头顶却挨了季馥宜一下。
胡说什么。季馥宜皱着眉看着她。
是胡说啦,郁薇声音轻快,站起来,对她展开双臂,知道你不想跟我离婚了。
赶紧走,季馥宜向前一步,抱了她一下,回去路上注意安全。
知道知道,姐姐真贴心,郁薇笑眯眯的说,一把搂着她的腰不肯松开,脸埋在她的肩膀,到家给你打电话。
季馥宜不说话,双手靠在她的背上,一副无奈望天的样子。
我走啦。
郁薇松开她,从她身边走过,唇角故意擦过她的脸颊,声音轻快:
不要太想我。
那个吻轻得像是羽毛一般,落在季馥宜的脸上,只是一瞬间就已经消失,余下一点柔软的触感,季馥宜甚至不能确定,郁薇是不是真的亲吻了她的脸颊。
只觉得那点克制的温柔,从她的脸颊慢慢的扩散至她的心里,季馥宜靠在门边,注视着郁薇,尾音微微上扬:
谁会太想你。
不会太想我,那就是会一般般想我,郁薇转过头看着她笑,明天就能再见到我啦。
赶紧走赶紧走,季馥宜对她挥挥手,明天要见我父母谈订婚的事,不用回去准备一下?
第25章
当然要了,郁薇的脚尖在地板上磨蹭了几下,有种焦躁不安的味道,橘黄色的灯光下,她低下头,语气中尽是不确定,我有点紧张不过,就是一点而已,你放心啦,我一定会表现很好的。
不用紧张。
季馥宜看着她的样子,有种磅礴大雨之中,忽然有人给她撑了一把伞的感觉。
光是订婚之前,要准备的事就有一堆又一堆。她现在还算是有时间,过几天档期就开始很满,因此几次会面都安排在最近,季馥宜不担心自己的那部分,只担心郁薇见到她的父母,会受到刁难。
她温和的看着郁薇,把眼中的一点忧色压下去,笑道:没那么可怕的。
季馥宜顿了一下,补了一句:我会陪你的。
暖色的灯光映得她的脸格外柔和,琥珀色的眼睛似是在发光,季馥宜套着宽大的白色T恤,在她身上晃晃荡荡,衣服上满是黄色的微光和灰色的影子。
郁薇看着她的样子,心忽然就漏跳了一拍。
季馥宜大多数时候都美艳不可方物,常常让她看得呆住,心中像是有一片汹涌的大海,无数浪潮席卷而来,每一个浪花都诉说着她喜欢季馥宜,可是,每当季馥宜卸去妆容,平平淡淡的站在她面前,笑容里带着一点疲惫,郁薇都觉得那片海洋平息了,广阔的海平面下,深深浅浅的海水里都是她的爱,那些喜欢化作更为浓重的事物,充满她的心。
郁薇饱含着深情的目光里,季馥宜感觉自己被什么东西包围了,是信息素的味道吗?轻柔又让人安心。
薇薇?她出声叫她,为什么这样看着我?
没什么呀,郁薇对她一笑,觉得你好看,就多看两眼。我回去啦,放心,一定不会给你丢脸的。
她对季馥宜挥挥手,转身进了电梯,消失不见。
电梯门关上,季馥宜看着红色的数字慢慢变小,直至变成负一,才退回房内,关上了门。
偌大的空间中,骤然只剩下她和一只猫。
季馥宜一直觉得这样刚刚好,可是,当她在沙发上坐下,抱过一只抱枕后,忽然觉得少了点什么。
好像有点空旷。
白色的小猫在她的腿边躺下,喵喵叫了几声,季馥宜将它抱起来,顺着它的毛。
原本能让她的心安静下来的事,今天却让她愈发意识到屋子的空旷。
是因为郁薇太活泼了吗?所以她刚刚一走,就像是带走了这间房子的生机。
季馥宜一边想着为什么,一边随手打开了电视机,电视自动播放起最近流行的综艺,她盯着电视机,却没把综艺的内容看进去,思维一直漫天飘散,直至门铃响起。
门口站着余舒,她的生活助理,季馥宜竟然觉得有点失望。
余舒手上提着便利店塑料袋,一边走一边说:给你的冰箱补充一下存货,我叫了保洁服务,等会就过来,晚上伯母是不是要过来?等会我去接她。
季馥宜心不在焉的点点头,看着余舒将各色食品塞进她的冰箱,默默缩回房间休息。
她光是想到今晚只有她妈妈过来吃饭,就觉得一阵烦心。
本来,这顿饭应该是她和父母一起吃,商量一些明天订婚的事,然而,她的父亲在电话中说,没时间来不了,明天直接见面。
口吻极其倨傲,全然没把郁薇当回事。
纵然季馥宜和郁薇不是真的情侣,她心里也不舒服。
晚上六点,季母提着大包小包进门了,刚一踏进她家的门,便将几个保温盒放在餐桌上,语气温柔得叫人觉得发腻:你这里一点人气儿都没有,是不是从来不在家里吃饭?
季馥宜默默的点头,和她一起将保温盒打开,问:父亲明天会来的吧?
当然会了,馥宜,别看你爸那副样子,心里头是有我们俩的季母絮絮叨叨的说起来,语气里带着无限柔情,听得季馥宜只想叹息。
好,那请他明天准时过来,季馥宜的语气里带着点警告,不要节外生枝了。
她甚少这样说话,季母听出了点不同寻常,不安的问:怎么了呀?
我怀孕了,是她的孩子。
季馥宜面无表情的说:
不要告诉父亲,不要到处哭诉,不要搞出麻烦,顺顺利利把这个婚结了,我保证以后不烦你们。
季母沉默了,半饷,才慢慢开口,语气里的抱怨藏都藏不住:
你怎么这么不小心这下事情还怎么谈,你这就叫人捏住把柄了呀,你说你为什么要瞒着你爸,当初瞒着他是个Omega,现在又瞒着他怀孕,他是你爸还能害你吗?你什么都不说,怎么帮你谈好条件?
她的语气里尽是真情实意的担心,夹杂着抱怨,让人听了分外不舒服。
谈好条件?就算是商业联姻,也不需要这么露骨,季馥宜保持着微笑,何况,你们把第一次见面的时间定在中午,谁都看得出不够真诚。
不够真诚?!季母的声音里满是不屑,我们季家愿意跟那种暴发户联姻,还不够真诚?要不是你未婚先孕,他们把我们供起来都不为过
我们季家,季馥宜心里涌起一股怒气,季母总把自己跟季父当一家人,可看看那家人是怎么对她们的?
当年,季父强行标记季母后,连婚都不愿意结,甚至一而再再而三的强行标记季母,就是为了让她流掉孩子,连这种事都发生了,为什么季父只是施舍似的娶了她,她就对季父这么死心塌地?
季馥宜想不明白,更觉得想想就难受。
现在,季母竟然还在说这样的话,丝毫不顾忌她的感受。
真对不起,未婚先孕让你们丢人了,季馥宜唇角弯起一丝嘲讽的笑,真该吸取你们的教训,不该重蹈覆辙。
她这话一出口,季母的脸色刷的变得惨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