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宁是我的下人,自是听我的。于岑寂无言,沈欢鸣怎的如此厚颜无耻?
行了,废话多。吃好了就走。沈欢鸣拉起于岑寂,不等于宁跟上就把人扯远了。
你敢绑架我?于岑寂最讨厌自作主张的人了!能不能尊重他一下?他说了要出门吗?
你再胡说八道,我就堵了你这张嘴。沈欢鸣停下,看着于岑寂淡色的嘴唇,威胁他。
于岑寂被看的有些堂皇,挣开了沈欢鸣,自顾自的往前走。
于岑寂,等等我。
于岑寂走的更快了。
你今天出门要做什么?沈欢鸣来于府这么久了,都没见于岑寂出过门,这一出门还打扮的衣冠楚楚的,是要去做甚?
比赛。
什么比赛?
自然是找乐子的。于岑寂不欲同沈欢鸣多讲,去了就知道了。
你找什么乐子要穿的跟传道士一样?
你是不是想死!于岑寂在大庭广众之下掐着沈欢鸣的脖子,掐脖子就算了,还要垫脚!
垫脚掐别人的脖子,于岑寂气势都没了!
看看你自己,气急败坏的样子,今年是只有五周岁吗?于五岁?
闭上你的乌鸦嘴!
是乌鸫。
你是天仙都不行!于岑寂傻了才会同沈欢鸣斗嘴,不要搭理他,直接关他入狱,就什么事都没有了。
就这般打打闹闹,到了赛乐轩之时,也是门庭若市了。
这是文人聚集的地方,你一个懒鬼来干嘛?沈欢鸣进了门,看着熙熙攘攘的人群,一边护着于岑寂不让别人挤到他,一边又自己嘴上挤兑他。
来夺冠。今日这上等丹青手的桂冠,他于岑寂势在必得。
沈欢鸣听了这句话,不再发一言,随着于岑寂到了二楼。
于岑寂直奔丹青赛区,只不过那里三层外三层的人群,就令于他泄了一半的气。
同样是书生,为何别人能蛮横的挤上前去,他却连别人的脚后跟都踩不到?
想进去?沈欢鸣站在于岑寂身后,不紧不慢的问。
想。
沈欢鸣走向前,一路拨开人群,为于岑寂开出一条康庄大道。
哎?你这人怎么回事啊!
就是啊,怎么还硬挤?
他娘的,推老子做甚?
周围人不乐意了,怎么你一来,就要推人?
不讲道理的沈欢鸣眯着眼,不用瞪别人,只肖这一个表情,就令众人息了声。
好凶一男的。
于岑寂跟在他身后,不觉有什么不妥,你们一个个又不比赛,跟桩子一样堵着路,不推你们怎么进来?
吵什么!元狄站出来,对乱糟糟的秩序不满。
于岑寂目光对上他时,发现这人居然是异瞳。
你们是谁?元狄在此区许久,从未见过这两人。一出场就制造混乱,怎的是来砸场子吗?
来挑战你的人。于岑寂站的笔直,没有嚣张的神情,可讲的话却惊了满座的人。
挑战元狄?
元狄稳坐霸主一年两载,挑战他的人数不胜数,又有谁赢过?
来挑战他不过是自取其辱,自找不快罢了。
你确定?元狄有四十七天未被下过战书了,猛地来了一人,他还有些兴奋。
浅绛山水画,你的神韵还差些。于岑寂指着墙上挂的那副山水图,美则美矣,美的毫无主张。这画谁都能画。
你凭什么这么说?元狄这画,连当今圣上都夸奖过,你又是谁?比圣上还厉害吗?于岑寂身后不知谁插嘴,呛了他一句。
沈欢鸣回头,要寻那人,还没走一步,就被于岑寂拉住了衣袖。
不要管他。于岑寂对沈欢鸣摇头,而后对上元狄,双目坚定的说,我今日就同你比这浅绛山水画。
好。元狄应战,好戏即将开场。
第8章
按赛区规矩,挑战者与被挑战者应当上擂台,由原霸主来守擂。
还不知兄台怎么称呼?元狄站在台下,问于岑寂。
于繁。于岑寂报上乳名来,若是抬出大名,不知又要惹多少风波。
于繁,请。元狄做了请的姿势,于岑寂随他上台。
沈欢鸣有些不放心,他想随于岑寂一同上去。抬脚之时却见于岑寂回头给了他一个平静的眼神。
别担心。
沈欢鸣读着于岑寂的口型,便安了心,随他人一同坐在了台下等候。
待场地布置好,于岑寂与元狄各占一桌,定了那深冬的主题,铜锣一敲,比赛正式开始。
沈欢鸣在台下看到真切,于岑寂挺直了腰坐着,拿笔的手稳当的勾画着轮廓。以前他在窗外偷窥于岑寂的时候,于岑寂都是一副懒散的姿态,今日自是当了真,铁了心要夺冠了。
反观元狄,一笔一画勾勒中又带着自负。于繁是谁?他从未听过,无名之辈还妄想打败他?等着出糗吧。
作画是耗时之事,台下观众有等的不耐烦的,离了席。不一会儿又端了瓜子回来,磕的咔咔响。
沈欢鸣想制止,这样不会影响台上人作画吗?
刚一张口,旁边那人便把瓜子递了一把给他。沈欢鸣愣愣的接过,尝试磕了一个,居然还很香。
于是台下嗑瓜子大军又加了一员。
这琐碎的声音自是不会影响台上的人,因为画手都沉浸在自己的意境当中去了。
于岑寂用的是近景冬树双勾法,是最基础的技法。以裸露的树枝,枝干枝梢外在和内在的联系,从线条粗细的组合及疏密关系的调整出发,暴露出树的本体精神。
他其实不太擅长这样朴实的画风,不过最基础的,同样也是最致命的。
用这副画赢了元狄,那才是真本事。
元狄画的是近景柏。他取巧了,柏树四季常青,一年四季不落叶,其页呈黑绿色,树干泛白,强烈的黑白关系对比,最是适宜不过了。
于岑寂勾勒叶子的时候,着实费了一番功夫。因着要随枝干用笔的粗细,来决定叶子的大小,既要符合自然规律,又要锦上添花,不可随意平平点上去。
所以元狄画完之后,于岑寂还在伏笔作画。
元狄看不到于岑寂做的什么,但是见他还在画,元狄又开始想,思索万千后,元狄还是提起了笔,他又添了几颗大柏。
终于,于岑寂完成了,他看向元狄,元狄好像也完成了,就在等他呢。
好了好了。台下人囔囔,他们等了许久,久到都困顿不堪了,台上的人终于做完了。
于繁,亮出来吧。元狄也有些期待,期待着打败于繁这一刻。
于岑寂点头,让小厮把画挂出去,与此同时,元狄的画也挂到了一旁去。
有趣的是,这二人的画并不会注上名字后挂出来,而是在匿名的情况下,由其他人投票决定。
所以待这两幅画挂出来之后,有不少人惊叹,这两幅画竟都不错。
沈欢鸣不懂画,他围上前去,并不是欣赏这画,而是在找,哪副是于岑寂的画,他等下要把票投给于岑寂。
这柏树图,瑰丽宏伟,满张都铺陈着柏树。看起来很是张狂,沈欢鸣有些怀疑,这幅应该就是于岑寂所作。
于岑寂那么暴躁夸张又自大的人,这应该就是他画的了。
他转眼看另一幅,沈欢鸣语言功底不好,他只能想到,萧瑟北风,叶掉枝摇,暖暖冬日,不屈不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