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者,还有一个选择,那就是豢养许多炉鼎,轮流为宿殃压制寒气。罗余低声道,只是如此一来
他不必明说,顾若海也懂了。
以命相连,他喃喃道,或者锥心剜骨么
我知道,我们是一样的人。罗余叹道,我们都会选择以性命与挚爱相连,绝对无法接受他身边还有别人。
顾若海垂眸,嘴角勾起一抹苦涩:是啊,那孩子应该也是这样的想法。
可是,宿殃的情况更特殊些。罗余道,他不仅身怀寒物寒功,除此之外,他还身负厄罗鬼帐的鬼血咒命怕是难以活过及冠。
顾若海不禁怔住。
罗余叹息:所以,如若他们以命相连,非敌将来恐怕危险。
顿了顿,他又补充道:可不知为何,师尊却似乎有意让他走这条路,为此还专门提示他前往厄罗鬼帐取一奇物。我也不知该怎么劝他,只能来告诉你。你毕竟是他父亲,该知道这件事,也或许只有你能劝说。
沉默良久之后,顾若海却绕开自家儿子的问题,反倒提起宿殃:宿殃身上怎会有鬼血咒命?宿怀竹可知道此事?
罗余知道他需要时间深思熟虑,也没再催促。
咒辞在他背部,宿怀竹曾为他刺青,所以,定是知情的。他回答道,瑾儿与宿殃不曾回过厄罗鬼帐,那咒据我推测,极大可能是瑾儿以命为祭,亲手下的。
顾若海不解:她为何会如此做?
罗余也不明白,又无从揣测,只能道:这次围剿魔教,你应当有机会与宿怀竹见面,或许以此为突破口,能从他那里问出些什么。
顾若海默然:也只能如此了
一时间,两人都有些怅然。
罗余道:你此去魔鬼城围剿,注意安全对了,我听闻你已察觉中原武林有奸细,可有计策对付?
顾若海笑道:不必担心,此次围剿本也是做给那些人看的。厄罗珏意图搅浑中原武林与魔教之间的水,可他却实在不了解宿怀竹的为人。
罗余微笑颔首:你有腹案便好。
两人又叙了会儿旧,顾若海正要给罗余叔侄安排营帐,却被罗余拒绝。
我这次来,本也只是问问你此次围剿的缘由,今晚要尽量趁夜色离开,前往冰原方向。无论宿怀竹的计划是不是与厄罗鬼帐有关,我也要尽力助我侄儿夺回王权。厄罗珏谋划这一场纷争,定还有别的企图,还是釜底抽薪来得更彻底。
你此去也危险重重,阿越不在你身边,可顶得住?顾若海担忧道,不如我派一名亲卫给你。
不必了。罗余笑道,我虽是医者,武功也不差。再者,我那侄儿也是从小玉楼出师的,我两人联手,自保没什么问题。
如此,便祝愿你我各自功成。
两人伸手相击,又重重握了一下,彼此道别。
腾云阁与中原武林集结的大军在荒原再次度过了风平浪静的一夜。
而就在距离他们数里外的一道山坡下,顾非敌与宿殃却遭遇了他们自入荒原以来的第一场夜袭。
两人周围没有任何遮蔽物,袭击者隐匿于夜色,趴伏在地面,以冬季里早已极为稀疏的枯草为掩护,手握一把极为精巧的劲弩,悄无声息射向两人的方向。
好在,入荒原后两人一直在戒备,入夜之后,顾非敌的内力更是时时刻刻蕴于双耳,听到了远处那极为细微的一丝机括声。随着弩|箭夹着劲风袭来,他倏然拔剑,将箭矢尽数拦下。
宿殃早已运了惜花步上前,沿途又躲过一枚短箭,眨眼间拦在了那刺客的退路中央。
刺客一身黑衣,身法诡谲,见两人距离已近,不便使用弓|弩,便换了弯刀,翻身袭向宿殃。
宿殃抽出腰间细剑,反手便是绽莲剑法出澈濯清两招,将刺客的袭击尽数挡下。而顾非敌也很快赶到,以回雁剑诀攻向那刺客。
两人联手,那刺客躲闪不及,硬生生受了顾非敌一剑。但他竟丝毫没有惊慌,抬手从怀中取出一支竹管,抛向空中。
宿殃下意识挥剑去砍那竹管,却被顾非敌以长剑挡住剑锋。
顾非敌喝道:当心有诈!
话音落,那名刺客竟自己挥起弯刀,将那截竹管从中劈开。管中液体迸溅而出,四散洒落。
宿殃与顾非敌见状,各自运了轻功疾退,险险避开那一蓬不知为何物的液体。
然而,那逃不出两人堵截的刺客,却被管中液体淋了满身。
顾非敌鼻翼微动,皱眉道:是油脂混了磷粉?!
宿殃不解:油脂?他带油脂做什
离他远些!顾非敌立刻后撤,焦急喊道,会着火!
他话音未落,就见那刺客身上竟忽地冒出白烟,瞬间燃了起来。
宿殃早在顾非敌喊他远离那刺客时就立刻运了惜花步,向后倒退数丈,此时见到那人被迅速燃起的大火吞噬,还在试图向他的方向扑袭,只觉得浑身汗毛都要立起来了。
一眨眼的功夫,那刺客便完完全全被火焰包裹,尖叫着倒在地上,不住挣扎。
顾非敌绕了个远,扯住宿殃胳膊,将人半搂半抱着带进怀里,捂住他的眼睛和耳朵。
别看,别听。他低声道,他不愿让我们知晓他的身份,才会用这种方法自戕,抹掉痕迹火光会引来旁人,我们先撤。
宿殃咽了咽干涩的嗓子,点点头,哑声道:我没事我可以自己走。
顾非敌将他从怀里放出来,但相扣的十指却一直没有松开。
两人携手离开之前藏身的缓坡,尽量压低身形,围着腾云阁联军扎营的地方绕了个大弧线,换到远处另一片枯草丛生的小丘后面。
宿殃此时已经镇定下来,见顾非敌一脸凝重,他先开口道:抱歉,我经验不足,差点就被那东西淋在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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