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疆门的队伍中忽然有一人眯了眯眼睛,瞥了一眼那白色小鸟。
鬼鸮很快飞走,那人却抽空从怀里摸出一只骨笛,倏然吹响。
须臾间,风云突变!
只见彤云观原本背对着顾非敌与魔教花侍对打的一名侠客,此刻竟骤然转身,抡起手中圆月弯刀,冲着顾非敌的背后悍然斩去!
宿殃眼瞳紧缩,下意识喊道:背后!
顾非敌竟信他,回身架剑,挡住莫名从友方递来的刀子。
就在这个瞬间,悬济寺另一人从旁暴起,挥剑划向顾非敌脖颈!
宿殃想也不想就冲上前,手中细剑翻转,将那人的攻击尽数挡下。
谁知,又一名无疆门侠客此时突然发难,悄无声息地冲着顾非敌一刀砍下!
顾非敌手中长剑被圆月弯刀辖制,无暇回身。
无疆门那人的身法极快,出刀方式也无比诡异,刀刃几乎瞬间便抵达顾非敌头顶!
宿殃狠狠一咬牙,运起惜花步插|入两人之间,反手将裹挟着浑厚内力的细剑狠狠送入无疆门侠客的心口。
然而,那把长刀却借着惯性,依旧落了下来。
宿殃转身把顾非敌护在怀里,任那刀锋斜劈在后背,从右肩直至左腰,斩开一道血口。
顾非敌的双眼兀地红了。
第37章落入地下河
顾非敌一手紧紧抱着宿殃,一手握剑,勉强挡住剩余两名刺杀者的进攻,脚下运起轻功,试图向战圈外退。
时刻注意着自家少阁主的腾云阁部众立刻反应过来,放弃与魔教对抗,开始向顾非敌身前聚集,戒备着场中所有势力。
直到这时,混战中的众人才意识到发生了变故。
然而,他们还来不及反应,就听四周忽然响起数道尖锐的骨哨声。
数十名厄罗鬼帐侠士竟从周围嶙峋矗立的怪石后方闪现,以诡谲的身法迅速插入中原侠客和魔教部众的战圈,将他们搅得四分五裂,不得不各自为战。
一时间,场中血肉溅洒,战况骤然无比惨烈。
这时,徐云展带着苏醒的霍英赶到,见状反应极快地拉响了中原武林通用的讯号焰火。
焰火赤红,即使在白天也极为惹眼,只希望附近有中原侠客能看到这求救信号,前来驰援。
宿殃只觉得背后火烧火燎地疼,眼前也阵阵发黑,意识虽清醒,却抵不住倦意上涌,眼看就要晕厥过去。
他死死抓住顾非敌胸前的衣襟,调起内力,在他耳边低低传音:崖下沿着河剑圣墓在崖下
顾非敌将人抱紧了些,哑着嗓音道:放心,我在,不会有事的
厄罗鬼帐数名高手越过腾云阁侍卫,向顾非敌聚集而来。
他们舞动手中弯刀,招式凌厉,丝毫不拖泥带水。联手进攻似是形成了什么战阵,竟让顾非敌一时无法窥见其中破绽,只能勉强防守。
顾非敌怀里抱着几乎陷入昏迷的宿殃,单手作战,力不从心,被逼得步步后退,身上也被弯刀击伤数处,眼看着就要落败。
而此时,徐云展身陷战圈,一时无法突围,眼睁睁看着顾非敌和宿殃被逼到崖边,也只能干着急。
宿殃晕了一会儿,又浑浑噩噩地睁开眼睛。随着顾非敌怀抱的晃动,他看到近在咫尺的悬崖,以及崖下深蓝色的河水。
他听着身后乱糟糟的打斗声、怒喝声和惨叫声,又感觉到顾非敌忍着伤痛的急促喘息决定抛开一切,赌上一把。
他凝聚了身体中仅剩的全部力气,抬手抱着顾非敌的腰,双腿猛地用力带着顾非敌义无反顾地向那十数丈深的悬崖倒了下去!
非敌!
徐云展的声音穿透战场,在空空如也的崖边徒然回荡:宿殃!
宿殃紧紧抱着顾非敌,耳边风声如涛。
他最后看了一眼近在咫尺的那双璀璨若夜空星辰的黑眸,微微勾了嘴角。
紧接着,他便在一片水声和一阵剧痛中失去了意识。
顾非敌在水面巨大的冲击下忍不住闷哼出声,却紧紧抱着宿殃没放手。入水后,他也没带人浮上水面,而是捂住宿殃口鼻,顺着水流的方向猛地甩动双腿,向着河道更深处窜去。
两人潜行了没多久,顾非敌就发现他们还是被人缀上了厄罗鬼帐有人入水,也有人在岸上飞奔,更有三五成群的白色鬼鸮在天空报信。
如果不能甩开他们,一旦两人体力耗尽,或是遭遇无法继续前行的地形,很可能会被厄罗鬼帐的人追上、击杀。
好在,这条河流看似平静,其实水速极快。顾非敌携着陷入昏迷的宿殃,不与人在水中搏斗,也不敢稍作停留,用尽力气,以他能达到的最快速度顺流而下。
随着峡谷渐渐变窄,河水更加湍急,顾非敌几乎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只能随着水流前行。
忽然,前方河道出现了一道岔口。
岔口一边是明显平坦的河流主干,另一边则是一道诡异的狭窄缝隙,缝隙内一片黢黑,看不清里面是通途还是死路,但清晰传来的水瀑溅落声却明晃晃地提醒着顾非敌此处有深坑,并不是个好去处。
然而,厄罗鬼帐却并不给他选择的机会。
一声骨哨响起,湍急的河流主干中忽然扯起一道巨网,拦住了整片水面。
顾非敌见到这种情形,本就发红的双眼更是几乎充血。
与其被残忍的厄罗鬼帐生擒,倒不如拼一把,说不定还能寻得一线生机!
于是,他紧紧抱着宿殃,咬牙催动内力改变路线,向着河道分叉的那处山洞游了过去。
两侧河岸如同一只张着狰狞巨口的怪兽,铺天盖地而来,将顾非敌与宿殃囫囵吞了进去。
水流在缝隙后不远便倏尔向下坠落,冲入一条深不见底且无比冰冷的地下暗河。
峡谷岸边。
厄罗鬼帐一名带队的侠士抬起手中骨哨,吹出一串鬼笑般的节奏。
河中巨网被弃,空中鬼鸮散去,仿佛他们已经放弃追击。
伸手不见五指的地下暗河中,顾非敌用尽力气,将宿殃拖上了一片平坦的石岸。
石岸狭小,两人待在上面有些拥挤,但好歹可以离开水面,处理伤口了。
顾非敌将宿殃抱在怀里,让他面朝下趴在自己腿上,用手指轻抚查验他背后那处最严重的刀伤。
许是出血太多,宿殃的呼吸和脉搏都很微弱,连体温也开始下降。顾非敌一边驱动内力为他暖身疗伤,一边脱掉他的上衣,帮他处理伤口。
两人落水时都没有带行囊,顾非敌身上也只有怀里放了一小包伤药,却已经被水泡糊,不知还能起多少作用。
他在黑暗中摸索着,将糊成泥状的药粉细细抹在宿殃背部的伤口。指尖游移,又探向四周,查看是否有其它伤处。
忽然,他手指一顿,又在原处细细摩挲片刻,确信自己摸到了一处愈合已久的伤疤。
那伤疤堆叠凌乱,并不像是纹身花卉,倒像是
字?
顾非敌在黑暗中皱起眉,沿着那道伤疤细细向下摸索。
你这算不算是非礼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