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2 / 2)

这把剑的剑刃宽度只有两厘米左右,极细,却韧性十足。挥舞起来刃口翻飞,不像利器,反倒像是一根柔韧的鞭子。

宿殃没有练过武。

最多,他曾经在剧组武指的点拨下用出过那么几下子花拳绣腿。

但他学过舞。

他当初之所以能够成为网红流量,正是因为他参加了一次舞蹈选秀节目。

在《宿敌》剧组时,宿殃是年轻演员中唯一没有用武术替身的,也是托了他有舞蹈功底的福。当初剧组还以此为卖点,给他做了一波非常正能量的宣传。

好运的是,魔教的武功招式看起来都十分优雅蹁跹,宿殃即使从没练过武术,仅凭他的舞蹈功底,也能摸到其中几分意思。

借着月光,宿殃将《绽莲剑法》前几页的招式依次用出,重复数遍。待动作练得连贯了,他又加入内力循环,试图将两者结合。

然而,武功,尤其是虚构武侠背景下的武功,与舞蹈还是有很大不同的。

宿殃练了许久,直到浑身汗水淋漓,直到月亮西斜,直到天色比午夜更加昏暗,他依旧没能掌握好内力循环与武术招式之间的配合。

身体的极度疲惫与心情的极度郁闷冲击着宿殃,让他觉得无比烦躁,很想发泄一通。

他停下动作,垂头看着手里的软剑,忽然就想起他曾经参赛时跳的那一曲醉垂鞭。

剑尖落下,指向地面。

突然间,宿殃猛地一跃而起,跟随着自己心中的旋律,将手中软剑甩出一道饱满的圆弧。

他双眼微阖,脚步轻盈,腰肢柔韧,踏着愈发黢黑的夜色和天边启明星的光辉,在空无一物的农舍小院里跳起舞来。

他没有用内力,只依靠着最纯粹的躯体力量,将柔与刚用极致的爆发力诠释得淋漓尽致。

这支短短的舞蹈在寂静中起,在寂静中止。

宿殃微微喘息着,俯身将舞动间掉落地面的《绽莲剑法》捡起来,插回腰后,又拢了一把将将散开的头发,拎着细剑缓缓走回自己的房间。

房门无声闭合,天地间恢复静谧。

东边,隐隐泛起一丝灰蓝。

一扇窗户未关牢的缝隙后面,顾非敌盯着院中被踏乱的尘土看了许久,才垂下眼眸,转身离去。

片刻后,他推开房门来到院内,开始每日清晨必修的练习。

另一间房的床榻上,端坐仿佛入定的老翁缓缓睁开眼睛,自言自语:今年的小家伙里,倒真有不少好苗子呐

天色渐亮,徐云展和蒲灵韵也都起了身,来到顾非敌身边开始和他一同练武。

大约是被三人的声音吵醒,不少寄宿在农舍的年轻侠士们也陆续起身,到院中做一些简单的日常训练。

太阳升起时,昨日那老翁慢悠悠从屋里出来。

他也没和满院子的少年侠客们打招呼,径自坐回农舍小院门外的躺椅上,优哉游哉地闭目养神。

终于,在农舍院中聚起二十几人的时候,一位面容温和的中年男人从山道下来,在农舍院门外站定。

祁老。中年男人恭敬地向躺椅上那老翁行过一礼,道,您昨夜可在这些年轻人里发现了好苗子?

那老翁连眼睛都懒得睁开,淡淡道:这个时辰已经来到院子里练功的,都还算勤勉。你带他们去吧。

中年男人闻言,抬头环视院落,笑道:哟,这回好苗子倒真不少。

说着,他走进农舍院内,扬声道:今日辰初之前便开始习武的人,可以进去收拾东西,随我上山。

院中少年们早在中年男人与那老翁说话时,就已经渐渐停下手中的练习,仔细倾听两人的对话。此时听中年男人这样说,面上都露出了些许雀跃的神情,一个个上前向那中年男人行礼问早,然后回房收拾东西。

忽然,一位年轻侠客笑道:说起来,怎的不见那魔教妖孽出来?

另一人立刻附和:传闻魔教中人行事懒散,他恐怕平日里莺歌燕舞惯了,大概要睡到午后才起吧!

又有一人满脸带笑道:可惜可惜,那不可一世的魔教圣子,竟然栽在这一遭上,谁想得到呢?哈哈哈

我就说,小玉楼定不是只看人天赋进行遴选的。若不勤勉,也没有必要来小玉楼混日子!

兄台这话有理!

蒲灵韵听大家都在声讨宿殃,终于找到了可以开口的机会。她冷笑一声,冲顾非敌道:小师兄,那魔教妖人如此懒怠,实在浪费天赋。他将来的成就,定然不比不上你!哼,就凭他,竟还妄图

灵韵,别说了。顾非敌垂着眼睫,身侧双手不禁暗暗攥成了拳。

他抿了抿嘴,沉声道:我们没有资格这样去评判一个我们无法随时看到的人。

蒲灵韵一愣:小师兄?

顾非敌道:言多必失,不要在人背后说道了。走吧。

蒲灵韵有些不乐意,却还是听话地乖乖闭上嘴,跟着顾非敌来到农舍外,在那中年男人身边站定。

顾非敌目不斜视地在那中年男人身边站了片刻,终于还是忍不住,将目光投向农舍一间偏房的房门。

见那扇门仍旧没有动静,他面色微变,转过身,看向那中年男人,双唇轻轻翕动,似乎在犹豫要不要说些什么。

然而最终他还是什么都没有说,只用力攥紧了拳头。

宿殃是被范奚从睡梦中摇醒的。

他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反应了半天才惊觉天色已然大亮。

圣子!对不起!范奚满脸纠结地看着他,不住道歉,都是我的错!我早起练功时,见您睡的正香,不忍心叫醒您。可谁知这、这竟然是一场考核

听到范奚的话,宿殃一个激灵从床上翻身而起,也来不及整理衣衫,便一把推开房门,向农舍中看去。

这时中年男人已经点齐了晨起练功的少年,正准备出发。

院子里,还有些起晚了的年轻侠士,一个个都在捶胸顿足,满脸懊丧。

奇怪的是,当所有人看到撑着门框、衣衫不整、面带惊惶的宿殃时,脸上不管是志得意满还是懊恼万分,竟齐刷刷地变成了一种无比默契的幸灾乐祸。

圣子范奚犹犹豫豫唤了一声。

宿殃的目光从院中众人脸上扫过,最后落在远处看不清神色的顾非敌身上。

只一眼,他心中焦急情绪就忽地平静了下去。

是了,无论如何,只要顾非敌能进小玉楼,这剧情就不会偏差太多。反正之后的剧情里,也没有他和顾非敌的对手戏了,他在这里淘汰,或在下一关淘汰,其实并没有区别。

况且今天早上这事儿,也怪他昨晚没有提醒范奚,自食其果罢了。

想到这里,宿殃歪着身子往门框上一靠,勾起嘴角,扯出一个慵懒的笑容,问范奚:你赶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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