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忱无意探听人家家事,便升上车窗,但是副驾驶座上妻子的一句指责让他心撞了下。
“我为这个家付出了多少,你呢,这三个月你一分家用都没出!我要你干嘛……”
傅忱惊觉,近来诸事烦恼,他忘记给陆浅衫生活费了!
想起陆浅衫剪头发都舍不得多花十块钱,心痛了下,一边暗自懊恼,厨房添置了那么多东西,他怎么就跟瞎了一样!一边疑惑陆浅衫把钱花到哪儿去了。大学时陆浅衫没有瞒着傅忱她的写文收益,最低一个月也能有一万。
傅忱不期然想起民政局的那一幕,陆浅衫该不会傻得把钱都花在他前未婚夫身上了?
结婚以来,前未婚夫没出现过一次,傅忱也没问过。他估计两人早已分手,那渣男心有不甘拉着陆浅衫来登记,没成功放弃了。
啧,幸好天降正义,让他截胡了。
傅忱回家就先查了查自己的工资卡余额,这张卡他办来领工资。傅忱不靠工资吃饭,工作两年从来没动过。
他又往里头转了几十万,接着开始思考怎么交给陆浅衫合适。
不等他思考完,傅欣给他打电话说下来一趟。
家里的衣柜太空,傅忱拜托他姐填满。傅欣离婚后开始专注发展事业,今天才得了空约上小姐妹去逛街。
她身后跟着服装店的店员拎着几十款裙子,甚至还有一套傅欣买的情侣款睡衣。
“喏,这些就是了,干洗过了。”傅欣抬了抬下巴,“我就不上去了,免得被弟妹认出来。”
“谢谢姐。”傅忱看了看手表,“我来开车送你回去。”
“不用谢,你借着我离婚偷用家里的户口本,到时候妈发现了,你别往我身上扯就行。”傅欣嫌弃地看了一眼傅忱,都十一点了还穿西装打领带,一看就没有“夜生活”,简直丢他们家的脸。
傅忱冷静地面对他姐恨铁不成钢的目光,单手提着二十几个袋子,目送傅欣的座驾离开,左手扯松了领带,微微叹气。
这个点陆浅衫应该休息了。
傅忱把袋子放在沙发上,洗漱睡觉。
第二天醒来,陆浅衫出去买早餐,房门敞着。陆浅衫住下后,傅忱就没进去过,此刻见它开着门,心思一动,拎起沙发上的衣服,帮她安置进衣柜。
双手拉开柜门,傅忱脸黑了一度。
他随意一扫,看见东北角放着一个摊开的行李箱,陆浅衫的个人用品都在那儿,仿佛只要一合一提,一分钟内陆浅衫就能拉着全部行李离开傅忱家里。
没良心的!
陆浅衫当自己住宾馆呢!
傅忱生气地把裙子挂上,本来想把行李箱里的衣服都给她拿出来,给陆浅衫一点颜色瞧瞧!但终究骨子里的涵养让他控制住,没翻陆浅衫的私人物品。
“嘭——”傅忱用力关上柜门,气得连等陆浅衫买早餐回来都不愿,怕自己一个忍不住质问陆浅衫,再得到自己不想听的答案。
第14章
陆浅衫回来,发现傅忱已经走了,什么话都没留,明明时间还来得及。
心里不可抑制地涌上浓烈的失落,再一想傅忱没必要跟她报备任何动向。
陆浅衫没胃口,把早餐放进冰箱,热一热当午餐,然后泡了一杯牛奶开始码字。
她一口气在电脑桌前坐了一早上,肚子饿得咕咕叫时才舍得起来。
经过一整面的壁柜,陆浅衫突然小腿作痛,靠着它休息了一会儿。
她没有翻箱倒柜探索的爱好,这时却突然好奇柜子的构造,根据她的观察,傅忱屋里也是这样的,傅忱的衣服是不是能挂满半面墙?
下一刻,陆浅衫只恨不能回到一分钟前砍掉这双手。
她几乎忘了傅忱离过婚。
家里没有前女主人的任何一点痕迹,陆浅衫也理所当然地忘了,如今看见这一柜子花花绿绿的长短裙,她面色一白,几乎有些站不住。
她控制不住地去想,傅忱和那个人在这里生活了多久。对方一定是个美丽知性家世良好而富有涵养的人,和陆浅衫完全不一样,从这些衣服的品味就能略知一二。
可笑她看见傅忱醉酒的视频,就泛起一圈自作多情的涟漪。曾今沧海难为水,陆浅衫不敢自认沧海,可是傅忱……陆浅衫抬眼望向窗外,霞湖水光山色潋滟明媚——他曾拥有霞湖,还会记得淌过的小石潭吗?
至少像他前妻那样的人才配得上傅忱吧,再差也不会像陆浅衫这样差了,不会有不明事理的父亲跑到傅家去砸东西闹事,不会在众目睽睽之下把踩在地上践踏。
陆浅衫蹲下身,酸胀的手指揉着作痛的关节。
清醒一点,陆浅衫。
你姓陆,一辈子都是那对垃圾夫妻的女儿,你一生活该在欠债还债中奔波。
陆浅衫痛苦地闭了闭眼,她现在就还欠傅忱一百万。
这么一想,陆浅衫起身走到冰箱前,把早上的包子掰开,放进微波炉叮两分钟,飞快地吃完。
除了她无力改变的感情,陆浅衫并非悲观之人,人生所有的苦痛都可以化作向上的动力,丰富而敏感的情感投进文字,恰如雨后之虹。
文章憎命达或许有它的道理,陆浅衫这几天灵感不断冒出,她甚至返回去修改了《暖风徐徐》的几章前文,让它和结局衔接地更加流畅。
她这边挑灯夜战,傅忱还以为陆浅衫按时睡觉,直到某天晚上,客厅的灯太亮,在陆浅衫脸上看见了微不可查的黑眼圈。
傅忱呷了一口枸杞茶,不动声色。
无数经验告诉他,陆浅衫只有抓现行才会承认。
傅忱照例关灯睡觉,十二点,客厅一片漆黑,厚重的窗帘拉着,门缝里也没有露出一丝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