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虞强行忍着欢喜赶到蛮荒时,天已经完全暗了下来。
他飞快朝着玉映殿的方向冲过去,罂粟还是头一回见他对一个人这般迫不及待,小声道:剑尊啊,您真打算和雪逢合籍吗?
宁虞不高兴地咳了一声。
罂粟立刻改口:玉映君
宁虞这才满意了,道:我们已经双修过,自然是道侣了,合籍是早晚的事,需要你废话?
罂粟:
罂粟一天到晚被宁虞冷嘲热讽,可能也是要择日爆发,他看着宁虞脸上几乎把双喜这个字一边写一半的模样,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道:双修了,不一定是道侣。
宁虞:
宁虞咬牙切齿道:你再说一遍试试看?
罂粟气焰顿消,立刻怂了,忙补救道:但是双修了三日,肯定就是道侣了。
宁虞冷笑了一声,正要再骂他几句,不远处的玉映殿却突然红光大亮,仿佛是什么阵法启动的动静。
宁虞瞳孔一缩,脚下的步子再次加快,不过只是瞬间便到了阵法所在之处。
不过他刚一落地,整个人都呆住了。
罂粟一见,几乎控制不住自己瞬间化为原形,浑身发抖地去挡宁虞的视线:别看!
只是他才刚一动,面前的宁虞却极其平静地按着他的肩膀,让他强行化为罂粟剑握在掌心。
他就保持着这样诡异的平静,抬手一挥,一道剑光拔地而起,直接擦着地面划出一道一掌宽的缝隙,轰然一声撞向了面前的阵法。
玉映殿门口有着一个闪着红光的阵法,宁虞根本分不清楚眼前的红色是阵法的红色,还是阵法中人身体中流出的血色。
诛魔阵旁边围了一群人,宁虞一个都不认得,应该说他一个都认得,但是却想不起来他们到底是谁。
为首的男人手指上全是血,仿佛是从血泊里滚了一圈似的,他盯着自己的手,喃喃道:没有冥灵心,就算把他的心挖出来也没有寻到冥灵心将行将行
他魂不守舍地喃喃着救不了将行,在一旁的宁虞却只听到了前一句话。
什么叫做把他的心挖出来?
冥灵心
你们只是为了冥灵心,就能将他害成这样?
一阵巨响,剑气撞在巨大的诛魔阵上,将那坚硬的结界硬生生砸出了一道裂缝,宁虞眼睛眨也不眨,再次挥了一剑过去。
易雪逢一身红衣安静地躺在地上,或者他原本穿的是白衣,只是被心口中流下的血给染红了,这些宁虞已经没有精力去思考了,他眼中所看,心中所想,全是那个生死不知的易雪逢。
宁虞挥了三剑,在一旁的人终于回过神来,骇然地看着他。
宁虞看着那诛魔阵的结界一点点散去时,面无表情地心想:我要他们死,一个人都别想逃走。
与此同时,诛魔阵的结界终于彻底散开,宁虞身形宛如射出的利箭,飞快冲入了阵法中。
他踉踉跄跄地跪在易雪逢身边,脚下的血泊沾染了他的衣摆,宁虞一直保持的诡异的平静终于在见到易雪逢惨白的脸瞬间溃散,他几乎是崩溃地想要伸手去碰易雪逢的脸,只是手刚一伸出去,易雪逢的身体却仿佛被雪堆成了似的,悄无声息地一寸寸化为了雪花。
宁虞彻底呆住了。
他在最后一刻,也没能触碰到易雪逢的身体,眼睁睁地看着他消散在自己面前,最后只留下一件血衣空荡荡地落在原地。
不知过了多久,宁虞才轻轻动了,他缓慢地俯下身,将那件全是血的衣衫一点点勾住,像是一个紧紧的拥抱,将其拥在怀里。
罂粟悚然,他化为人形跪在宁虞身旁,喃喃道:剑尊
宁虞面无表情地紧紧拽着那件衣衫,轻声道:我来接你了。
你在等我,我也来接你了。
易雪逢宛如一个过客,站在鲜红的阵法外,眼睁睁看着那个白衣似雪的男人一点点将身体中的灵力缓慢变成魔息,不出片刻,他已经悄无声息变成了魔修。
易雪逢从不知晓当年竟然发生了这些,要接受的东西太多,他一时间有些怔然,呆呆看了许久后,正要抽出灵力回去,眼前混乱的场景却突然变了。
四周一片漆黑如墨,他仿佛身处一个极其狭窄的空间内,手腕脚腕处有些诡异的冰凉,易雪逢摸索着探向脚腕处,却发现耳畔响起了一阵锁链相撞的清脆声响。
易雪逢浑身一僵,想起来方才宁虞说的那句我要把你锁起来,突然不自觉打了个寒颤。
果然不如他所料,很快,暗室中就缓慢燃起了一簇烛光,光芒亮起处,宁虞一身黑衣,仿佛同黑暗相融,正在面无表情地收回点火的手,微微偏头,魔瞳冷厉地看了他一眼。
虽然知晓面前的人是心魔,易雪逢还是有些害怕,他的四肢全都被敷着铁链,长长蔓延着锁到了墙边,身上也只穿了一袭白袍,用手轻轻一揉仿佛就能碎掉。
易雪逢抱着膝盖往角落里缩了缩,对这个心魔接下来要做的事情,有种本能的恐惧。
心魔之所以为心魔,便是它不知是非对错,往往都是邪性恶劣,对平日里不敢做的事肆无忌惮,不顾后果,而面前易雪逢被锁在床上且衣衫单薄,完全就是心魔要兽性大发将他吃干抹净的架势。
易雪逢虽然喜欢宁虞,但是却无法接受被强迫的情爱。
他浑身都在发抖,余光扫到一身邪性的宁虞缓慢朝他走来,等到走到近处时,他突然抬起手捂住了眼睛,仿佛这样宁虞也能看不见它了。
心魔见他这副自欺欺人的模样,唇角轻轻勾起,露出一个极其恶劣的笑容,怎么看怎么让人毛骨悚然。
心魔道:过来。
易雪逢依然捂着眼睛,装死不答。
心魔声音沉下来了,光靠想也能知道他现在脸色肯定也不怎么好看:我说最后一遍,过来。
易雪逢浑身都在发抖,依然不想过去。
心魔似乎愣了一下,又道:我再说最后一遍
易雪逢壮着胆子将手露出一条细缝看他,哆哆嗦嗦道:你你刚才不是说最后一遍了吗?
心魔:
心魔大概是被怼了一跟头,直接恼羞成怒,他狞笑一声,直接坐在床头,一把抓住易雪逢的手腕,将他粗暴地扯了过来。
易雪逢对这样的宁虞极其害怕,就算知道不是宁虞本人,也依然觉得难受。
他拼命地挣扎,混乱间直接一巴掌甩在了宁虞的下巴上,发出一声轻微的啪。
易雪逢愕然停下所有动作,看到脸色极其阴沉的心魔,吓得完全僵住了。
像这样四肢被锁,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局面,哪怕易雪逢胆子并不小,一时间也被吓得不轻。
他惧怕地看着心魔,似乎很怕他直接将自己按倒就地正法了。
就在他战战兢兢等着心魔的下一个动作时,心魔突然动了。
易雪逢立刻把手挡在眼前,不敢去看。
下一瞬,耳畔突然传来一声轻微的铃铛声响。
接着,一个冰凉的手指轻轻握着易雪逢的掌心,在他手腕上一阵捣鼓,腕内的皮肤传来一阵微弱的凉意,易雪逢试探着张开眼睛,瞥了一眼才发现自己手腕上正带了一个用红绳穿上的小金铃,微微一动,金铃叮铃铃的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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