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到这里,自己也愣住了,暴怒在他心口轰然炸开,席卷他周身,就连脑海中也有一瞬间的空白。
耳畔一片死寂,只是一刹那那吵闹的声音便铺天盖地地灌入他的耳中,有六朝君的喘息声,狂风的呼啸,乃至他自己如鼓的心跳都仿佛被放大无数倍,震得他脑海一阵嗡鸣。
在一片嘈杂声中,宁虞仿佛换了一个人似的,脖颈处的黑色魔纹缓慢地爬上脸侧,将那猩红的魔瞳映得像是个厉鬼似的,令人无端发憷。
他面无表情地想:
我就该将他双腿废了锁在暗室中,这样他便寸步难行,永远离不开我。
小世界中,易雪逢突然觉得浑身一震寒意爬上来,瞬间蔓延到他的心口,让他突然清醒了过来。
他茫然地张开眼睛四处张望了一下,发现这偌大个小世界中只有他一个人,六朝君不知道何时已经离开了。
耳畔什么声音都听不到,只有自己的呼吸声和动作时衣服摩擦的窸窣声,显得格外响。
易雪逢站起来,试探着叫了声:六朝?
无人回应。
他又道:切云?
也是无人应答。
易雪逢尝试着往前走了走,但是不知是不是他睡得太久了,才刚抬步就感觉一阵头晕眼花,双腿一软,竟然直直朝着地上摔了下去。
按照易雪逢现在的身子骨,若是这下摔实了可非同小可。
在暗处的切云看了一眼,只觉得浑身汗毛都要竖起来了,他再也顾不得掩藏行踪,瞬间现身往前一扑,在易雪逢摔下去的前一刻扑倒在地,做了个肉垫任由易雪逢狠狠砸在他胸口。
这一下,切云差点被砸出一口血来,好在易雪逢并没有摔实,切云正在苦中作乐地安慰自己,就瞧见摔在自己身上的易雪逢眸子弯弯,伸手一把抓住他的手腕,狡黠一笑,道:抓到你了。
切云:
切云知道被诈,本能就要跑,只是被易雪逢掐着脉门,他不好轻举妄动,只能干笑着,老老实实叫他:爹。
易雪逢见他被砸似乎很开心,也不起来,直接趴在他身上,绕着切云头发上的小穗子玩个不停,与此同时漫不经心地问他:做什么躲着我?敢做还不敢当吗,你爹我就是这么教你的?
切云装死,抬起空着的手捂着眼睛,好像这样就能让易雪逢看不见他。
易雪逢笑得不行,抬手扯开他的手,道:别闹了,快放我出去,要是宁虞知道你把我掳来,肯定要把你吊起来打,到时候我可不救你。
切云眼眶一红,有些不满地瞪着他。
少时易雪逢总是想要一个人偷偷出去玩,山下他是去不了,只好趁宁虞忙时和切云一起偷偷往山上跑。
有时两人回来的及时不会被宁虞发现,但是常在河边站哪有不湿鞋,有几次运气不好还是被宁虞发现了。
切云当时十分有义气,同易雪逢的父子情还没有在两人互相伤害中消耗殆尽,所以主动出来承担责任,说是自己骗他爹上山玩的。
少年雪逢眼泪汪汪地看着他,悲声唤他:切云!
切云也感动回望:爹爹!
宁虞冷眼旁观,完全没有被那感天动地的父子情所打动,直接冷酷无情地拎着变成剑身的切云吊在远离的合欢树上抽。
宁虞抽一下,切云还没叫唤,一旁看着的易雪逢却直接嚎啕大哭,好像抽的是他一样,弄得归鸿山所有人都觉得宁魔头在动用私行,还义愤填膺地告到了掌教那里。
易雪逢歪着头看着切云,见他梗着脖子一言不发,想了想又道:牧雪深是被你重伤的吧?
切云浑身一僵,将头偏向一旁,理都不理他。
易雪逢道:我还是知晓自己有几斤几两的,就靠着那点微末修为和符阵根本不可能将他完全杀死,而且当时我见到牧雪深时他的灵体已经很虚弱了,思来想去,在这蛮荒中也只有你会帮我了。
切云阴阳怪气道:你怎么不觉得是宁虞?刚才睡觉时不是还在叫他名字吗?怎么又只有我会帮你了?
易雪逢古怪地看着他,道:若是宁虞帮的我,早就拿出来朝我邀功了,哪里还会隐瞒着?
切云哼了一声,又不吭声了。
易雪逢抬手拨了拨他的穗子,道:为何不告诉我?
切云沉默了半天,才不情不愿道:我是同六朝联手将他重伤只剩一个灵体的,若是我说了,我同魔修勾结的事你就知道了
易雪逢忍笑:有谁会主动说自己和魔修联手是用勾结二字啊傻儿子。
切云将头偏过去,只觉得生无可恋。
易雪逢逗得他差不多了,伸了个懒腰赖叽叽地坐了起来,道:你同六朝君相识我又不会阻止,何苦这样隐瞒我,你之前吞吞吐吐的也是因为这个吧,啧,想的真多。
切云不吭声。
易雪逢自觉两人将心结都解开了,道:走吧,我们一起出去。
切云看着他朝自己伸来的手,沉默半天才抬手轻轻打开他的手,发出一声清脆的啪。
易雪逢诧异地眨了眨眼。
切云缓慢站起来,理了理自己身上的黑色衣袍,微微偏头,侧脸宛如刀锋般冰冷,他轻声道:爹,在我杀了宁虞之前,你还是好好待在这里吧。
易雪逢一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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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章过来
杀杀谁?
易雪逢有些怀疑自己的耳朵。
这些年虽然切云一直同宁虞合不来,但是最严重的也不过是背着宁虞骂他一顿,怎么现在突然要弄得刀剑相向了?
切云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平日里易雪逢看惯了的眉眼中不知何时已经笼罩了一层阴郁的戾气。
他一字一顿敲碎易雪逢所有的侥幸,道:宁虞。
话音刚落,易雪逢身形如风,骤然从地上起身,一把抓住了切云的肩膀死死用力。
切云一动不动任由他抓着自己,微微侧着的眸子冷漠至极地看着他,仿佛方才那些撒娇和委屈全都是易雪逢的错觉。
易雪逢愕然地看了他许久,直到他的手都在发抖了,他才艰难道:你们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