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愣了愣,忙道了句谢,几乎是伸双手捧着去接。
瓶盖已经拧开,外层凝结了薄薄的水汽,微凉但是不很冰,在逐渐步入夏季的五月,这个温度刚刚好。
艾笑看着瓶身上残留的指印,不知怎么,就想起白琰曾提到的,他的眼神。
她偷偷抬眸,望过去时,林现正侧着脸仰头喝水,上下滚动的喉结在金色的阳光里勾勒出一道流畅的弧度。
他目光落在远处纵横连绵的群山里,清澈得仿佛能够看见倒影。
整个人健康,又生机勃勃。
是她以前似乎从未留意过的,林现的样子。
等那道光随着上升被周围的建筑遮挡,艾笑才发觉自己的举动十分失态,她低头掩饰地灌了口水,绞尽脑汁地想到一个话题。
“……也不知道白琰他们,能不能成。”
林现或许已经忘记了这个设定,他先是一怔,似乎不太想聊那两个人,只敷衍地嗯了一声。
“之前有来坐过么?”
艾笑靠在座椅上,看舱外热闹的游乐场。
“跟同事来过,不过不是这里。”她说,“上年公司团建,到欢乐谷玩了一天。我不喜欢刺激的项目,所以只在摩天轮和旋转木马中间来回转。”
林现还没来得及往下问,她便充满遗憾地感慨,“可惜当时的人真是太多了,轿厢里坐五六个,大家从上去一直聊到一圈转完,都没看出什么名堂就结束了。”
她好像还真的挺惋惜,趴在窗边等沿途的风景慢慢升高。
林现忽然就不再问了,用手反复地拧紧拧松瓶盖,像是在遮掩情绪。
知道她没同别人单独坐过摩天轮。
怎么说呢……
有一点开心。
“林现!”正在此时,艾笑突然叫他。
她还扒在栏杆上,没回头,只挥手让他来,“你看那个——”
转轮的一端靠近隔壁公园的人工湖,眼下正好抵达离水面最近的位置,能清楚的见到停留在水泊间的鸟。
春暖花开是最好的季节,清澈的湖岸吸引了无数冬眠苏醒后的动物。
而其中有两只很独特的鸟,羽毛前黑后白,脑袋上顶了团张牙舞爪的冠子,正以跳探戈的方式,十分鬼畜的在水上一路凌波微步。
也许是画面过于沙雕,一时间摩天轮内的情侣都不谈情说爱了,纷纷赶来围观。
艾笑这个随大流的人自然无法免俗,跟着好奇:“那是什么鸟,它在干嘛,捕食吗?”
原本她就这么一问,并没指望谁能回答自己,没想到林现还真答出来了,“好像是。”
孤陋寡闻的艾某人舌头茫然地打了个结:“什……什么t?”
他耐心而认真的解释:“凤头,一种水鸟,属于二级保育类动物,在洋城还算常见……以前我在驻地附近碰到过几次。现在正好是春季,雄鸟求偶的时候会在水上跳舞,旁边小的那一只应该是雌的。”说着指给她看。
艾笑稀奇地应了一声。
然后就有些羡慕他的见多识广。
在自己以前还喜欢到处乱跑时,每天也是这样,无形中能够接触到许多新鲜事物。
“雌鸟要是同意了呢?它怎么回应的?”
她猝不及防角度刁钻的一个问题,倒把林现给问住了。
“这我……不太清楚。”
说起动物求偶,似乎大部分都是雄性主动,比如孔雀会开屏,布谷鸟会鸣叫,至于雌性如何接受的……好像并不受人关注。
看来在表白这件事上,动物和人类也并非没有相似之处,都是一头热。
随着轿厢的起落,湖面逐渐远了,隐约可以见到两只鸟欢快地踩着水奔往幸福的远方。
很是应景。
林现调开视线,“不过,我倒记得一个朋友告诉我说,母猫的回答通常是一长一短的两声。”
艾笑记起他也养猫,别有深意地扬眉:“你家原来是母猫?”
明白她在想什么,林现笑着摇头:“公的……已经绝育了。”
摩天轮再慢,也有到底的时候,一圈下来就十多分钟。
张季可能除了怕鬼,还惧高,艾笑总觉得他的脸色比上去之前更差了,要不是捂着嘴,恐怕下一秒便得吐出来。
白琰全然没发现,她估计是被磨磨蹭蹭的大转轮给腻到了,急性子一上来,就想去找点刺激。
艾笑一向是不参与极限运动的,她不去,林现当然也很高冷的不去。
但一个人玩又实在太傻,最后唯有将“板砖精”张季拖着架上了跳楼机。
升降台在吱哇乱叫的动静里呼啸着上了天,半空中是游客们挥舞的四肢。倘若此时能给众人一个特写,应该能抓拍到不少惊世骇俗的表情包。
张季已经欲哭无泪了,偏偏身边坐着的女魔王兴致高涨,一个劲儿把他去捂眼睛的手拿开。
“你闭什么眼,多没意思……快看看,你看天多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