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月也不知道自己的身体是天生耐受好,还是和他灵魂的改变有关,反正吹了会儿冷风,酒意已经散去一半。
将天阳安顿好,掀帘出帐子,容月便见到了背着灰布襁褓的黑狼。
容月过去,与他并排坐在一截木桩上,遥遥望着火光与欢腾的人群。
听说你这两天天就要走?
黑狼不看他,道:是的,我有我要做的事。
什么事,或许我能帮上忙?
黑狼微怔,很快又不在意地说:是你帮不上的忙。
又说:我一路从东方走来,发现星野以西,景色截然不同。有热心的神医,稀奇却好吃的食物,平整的道路,方便过路人休息的驿站一切的一切,听说是个叫星月部落的地方推广的。
他看向容月:是你,对吗?
容月微笑:是我们,不是我。没有大家的支持和帮助,我一个人什么也做不了。
你改变了世界。黑狼说:却还这么谦虚。想一想,我曾经做的事是多么的愚蠢。
比如?
因为我,才有了许多的罪恶,这些罪恶,你救不了。
你不说,怎么知道我救不了?
这一来一回地的装逼式对话,容月已经很久没体验过了,仿佛回到了星月纪元拍五十级资料片的时候。他站在神殿大厅中,背对门口:你来了。
门口的人:我来了。
容月:你不该来。
门口的人:可我已经来了
黑狼见容月神色诡异,以为他生气了,片刻的无措后,深深叹了口气:算了,如果你想知道,我也可以告诉你
容月心想,这么简单吗!?
天阳的头发也不长,但好歹留了个小辫子,可黑狼却为了方便,将脖颈后的头发削得极短,露出青茬来。也让后颈的黑纹更明显了。
容月端详片刻,正要认真听,就被这个黑狼的第一句话吓得够呛。
三百多年前,我曾得到神兽黑狼的传承,之后
等等,容月抬手:你多少岁了?
黑狼看他,恍惚道:抱歉,我忘了,我已经很久没和人说这些。我也已经记不清具体的年纪,但我被神兽黑狼救下时,还很小,那已经是三百多年前的事了。
前辈。容月抱拳。
黑狼僵硬地扯了扯嘴角,又说:算了,那是我自己的事情。都是我的错。
容月后悔啊,话说一半最难受了,早知道不打断他。但知道对方这么年长,有些话也不好再随意出口,便尊重地站起来,笑了笑。
没关系,如果前辈需要帮助,随时找我们。
会的。
容月起身,在大笋部落外围绕了一圈。回到首领大帐附近时,特意没有露面,在帐子外听了几耳朵顺风话。
我们现在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
那个月祭祀送他丈夫回去,还回不回来啊?
再等等呗,急什么,我们的计划挺好的,一定可以顺利进行下去!
我看他可不好糊弄啊
谁说的,不好糊弄喝了这么多?唉可心疼死我了这些酒,半缸都没有了!
宁愿他把剩下半缸也喝了,喝昏了什么也想不起来,走人,这多好?
是了,值!
这样,明天让那个谁谁来
容月听得好笑,沿着原路离开,没有惊动半个人。
回到帐子,天阳睡得很熟。
容月出去简单擦洗了一下,又把布巾拧得半湿,回来给天阳擦脸。
天阳照顾他的时候居多,容月忽然发现,自己很少这样端详熟睡的天阳。丝丝水迹留在他脸上,蹭了睫毛一身的湿气,好像骤然青涩了许多。
容月不自觉地放轻的呼吸,凑得更近,把手放到他鼻子下方时,因为呼吸受阻,眉心微微蹙起。
容月玩得脸上带笑,还不停手,骚扰得对方眼睛都快睁开了。
他后知后觉地感觉头脑发昏,刚才这种幼稚的事也不像自己做的
这酒后劲儿还挺足?
别闹了。天阳重重喘息,强健的手臂把容月搂进怀里,呼吸交错间,两人都不甚清醒地对视。
在对方的眼瞳中看见了自己。
你会后悔吗?容月忽然问。
天阳喉结动了动,没有答话。
我只是想再问问。又过去很久了,你的想法没有改变吗?容月眼角发红,一双极漂亮的眼睛含着月光,在黑暗的帐子里闪出一点晶莹:和我在一起,你是神医的丈夫,是星月部落首领,是一个娶了祭祀的男人。因为我,很多人都会下意识地认为你做了牺牲,认为是我选择了你,所以你才有资格当首领。
借着酒劲,容月继续说:我一开始,并没有把你当做是一个单纯的帮手,可造成现在的局面,我也有责任。我太习惯站在人前,发号施令,别人问我事情,下意识地会直接做下决定是我掩盖了你的光彩。
明明是你先救了我,不存在什么真正的救命之恩
这些话藏在心里很久了。
平日被理智压住,知道他们其实互相喜欢,心照不宣。
可有时候,这些念头会像恼人的海草一样在夜深人静时缠绕上来,让人患得患失,生怕谁被委屈。
他早就下定决心要和天阳一起,可对方呢?
天阳几乎不说爱和喜欢,占有欲是雄性的本能,他在某些时候,会感到一丝丝的后悔吗?
别说了。天阳呼吸急促:我是个异类,可能哪天就变了,但我只一颗爱你的心,永远不变。不要怀疑我
刹那间,容月感觉胸口涌上一阵让他胸闷气短的热流,很快漫上鼻腔,又漫上眼睛。
嗯。他带着鼻音:是我错了。
酒气在狭小的帐篷中升腾,两人的呼吸都重了起来,容月捧着天阳的脸亲他,亲到难舍难分,相互交缠。
第二天清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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