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现在再问容月这个问题,他的回答也许会不一样。
因审查而死的恐惧感,随着时间的流逝慢慢消失,他甚至希望这个世界真的有神,也希望神能够实现他做不到的事。
可惜没有如果。
第二天依然是个晴好,气温有着短暂的回升。
容月裹着他的白毛大披风,抖抖索索地又要出去看兔子。
今天,养殖小组也在放兔子的房子里,见到容月进来,争先恐后地跟他问好。
容月看他们很眼熟,但名字一时叫不出来,就笑了笑,蹲下来看。
越是低等的动物,生命力越是顽强。
眼前这一窝兔子,仅仅过了一天,就开始能蹦会跳了,自己主动喝奶,看着活泼许多。
容月看了一会儿,听到外面大狗二狗的狂吠,下意识地转头看了一眼。
没看到狗,倒是看到了这几个养殖组成员奇怪的眼神交流。
你们想说什么?
没什么没什么!
烦躁感被强行压下,容月不再追问,出去找狗了。
大狗二狗总不会瞒着他有自己的小秘密!
隔壁是养野鸡的地方,容月出去一看,大狗二狗正在门口焦躁地转圈甩尾巴,毛茸茸的身体在雪地上跳动,像两只大灰球。
容月一开始以为它俩在对着空气叫,定睛观察,才看见一只雪白的动物,正遥遥与狗对峙。
因为太白,藏在雪地里十分隐蔽,容月一时看不清是什么动物,只知道体型比俩傻狗小一点。
大狗二狗见到容月过来,十分通人性地向他摇尾巴,一只匍匐在原地对着雪地发出呜呜的威胁声,另一只绕着他的小腿转了两圈,示意他跟着。
那只白色的小动物见到人,害怕地躲不见了,没一会儿却又从灰色的灌木后面探了一只脑袋出来,仿佛在等人和狗离开。
这次容月看清了,如果他没认错的话,那是一只白色的狐狸。
种捻子引来野鸡,养野鸡引来狐狸。
那养狐狸打住。
容月饶有兴趣地蹲下,拍了拍两只傻狗的脑袋,让它们别叫唤,然后从包裹里弄出一条肉干来,扔在雪地里。
狐狸警惕地嗅嗅,前进三步后退两步,终于嗖一声地叼到了肉干,转眼就跑没影了。
容月拍拍手站起来,心中一动。
大张旗鼓地找那个狼头木牌,在人群稀疏的蛮荒犹如大海捞针。
可利用一些条件,引诱他们出现,找到可能性是不是大了许多?
但情报收集也是难处之一。容月一边想,一边给两只狗子了喂了些肉,陪它们玩了一会儿,才慢吞吞地往回走。
要是他会追踪魔法就好了。
冷是真的冷,一旦太阳被云层遮住,裹得再厚实,出门都成了一种折磨。
趁着这两天天气好,男人们都聚在一起加固屋顶。
天阳这两天特别忙,都要等天黑后才回来。容月想了想,反正也没什么事,就点燃了新建的石头灶台,打算晚上煮个肉汤糊糊。
他俩在一起以来,一直是天阳做饭。容月手工经验不足,难免笨手笨脚。
不过他也有自知之明,选择了煮糊糊这种初级难度的菜。
前几天他心情不好,天阳几次问他要不要吃炒鸡丁,他都没什么食欲地说不。想想他喝了几天寡淡的捻子汤,天阳就陪了他几天,实在有点愧疚。
今天的汤里就多加点肉和其它食材吧
包裹里的肉能够保鲜,容月存了一些处理过的鲜肉,他找不到刀,就用手把生肉撕成一条一条的。
水烧开了,他把肉丝扔进去,黄瓜掰成几段扔进去,又扔了一整个番茄,再拿搅拌的木勺把番茄捣烂。
丰盛!
磨碎的捻子,盐,一点点蜂蜜,全都加好以后,这碗糊糊成了诡异的粉红色。
容月想了想,又撒了一点点孜然进去。
他满怀爱心地搅动着锅里的糊糊,抽了些柴出来防止火太大。可天阳迟迟不回来,他怕烧干,只得又加了些水。就这样烧一会儿,加点水,再烧一会儿,再加点水,容月在灶台前无聊到睡着,头发差点被燎着时,天阳回来了。
冷风裹着雪卷进来,容月提着木勺出来:又下雪了?冷不冷?
没下,风大。天阳解开兽皮围巾,雪化成水,从手臂上滴下来。他身上冒着热气,水滴便有些像汗。
他问到香味,又看见容月手里的木勺,愣了片刻才说:你煮了汤?
显而易见的事,容月打了个呵欠:对,你坐,我给你盛来。
当两个木碗被放在桌上时,天阳沉默了。
碗里的东西,有着诡异的粉红颜色,质地粘稠,搅动中有奇怪的杂质上下沉浮。
说是奇怪的杂质,是因为天阳实在看不出那是什么。
绿色的颗粒,白色的颗粒,椭圆状的小片片,还有褐色的条状物。
吃啊?容月见他不动,自己先挖了一勺,吹了吹,又说:虽然我没看菜谱,但应该还不错
勺子放进嘴里。
容月脸色变了。
他勉强把嘴里的糊糊咽下去,肉眼可见变得失落。
算了,你别吃了吧。下次我按着菜谱做。
虽然很不合时宜,但天阳差点笑出来。
容月对于家务手工类的活儿,天生不敏感。明明很漂亮灵巧的手,编个藤绳,扭得像蚯蚓,刻一片木头花纹,能把木料凿穿。操纵圣光逗都比他自己的双手灵活。
果然做饭也不遑多让,一共就那么点材料,能做到不能入口,也是种天赋。
但这是容月第一次为他俩做饭。
天阳拿起勺子,在容月惊讶的眼神中尝了一口。
入口微酸,应该是加了番茄的缘故。有奇怪的软烂质感的东西,天阳猜是煮了太久的黄瓜。
除此之外,肉丝还挺鲜的,不算很难吃。败笔主要在孜然上,有点怪异,但咸淡没什么问题。
所有饿过的人都不会嫌弃这份食物,有酸有甜,有鲜有咸,哪里还有其他要求?
于是天阳呼噜噜把一碗全喝掉了。
哎,容月想阻止,又住了口,眼睁睁地看着他喝完,竟然还说不错?
真的?他想了想,又舀了一勺,吃完后品品,竟也觉得不太难吃了。他慢慢露出个笑来:你觉得不错就好。
锅里还有,天阳去把碗盛满,还没坐下,就听门口传来刺啦刺啦的声音,几秒后消失。
天阳走到门边,等了一会儿,声音又来了。
他猛地把门一拉,一道白影连滚带爬地跑远,消失在夜色里。
是那只狐狸。容月端着碗凑到门口,尽管没有下雪,但月黑风高,看不清外边的情形。
屋里的火光只能映亮门前的一小片地面,容月喝了一口糊糊:不知道从哪儿钻进来的,白天在鸡舍附近徘徊,被大狗二狗发现了。我还喂了它一条肉干。
想养?天阳意外。
唔,狐狸肉不好吃吧。
这里的狐狸被叫做狸兽,吃的人少。
倒不是因为不好吃,而是狸兽警惕心强,敏捷,很难抓。有幸抓到的话,一般就吃了,除了狗子以外的动物都是这个待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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