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头逐渐偏西,等到魏苏慎出来时,他已经用树枝刨出一个可以埋人的深坑。
抬头看到魏苏慎,邀请道:躺进来感受一下,别浪费了。
魏苏慎找了把小铲子,把坑填上,分外镇定道:梦薰魅对云寒有意,想要更进一步时日可待。
方杉定定望着他,满含希冀道:真的?
对视三秒,魏苏慎先一步移开视线,他还做不到能一本正经地说谎。
方杉突然站起身,眼中的迷惘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一抹坚定:看来只能用最后一种办法。
从他口中听到办法两个字,魏苏慎下意识的头部刺疼,没有询问具体内容,只道:奏效么?
方杉点头,严肃道:最多三日,保证带宿主回去。
魏苏慎盯着他看了好几眼:我早就说过,直接送男女主上黄泉路,要容易很多。
方杉按按眉心:和杀人放火无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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活死人毕竟是大事,当日审问完离王便写了一封急报让人送去皇城。幕后黑手尚未被处死,离王试图从对方口中挖掘出更多的信息。
云寒已经获知活死人的制作方法,对于后续工作不曾有丝毫关心,埋头在屋子里做实验。
桌上连放置茶壶的地方都没有,一水的瓶瓶罐罐,一旁还摆放着很大的木桶,里面的药水处于翻滚的状态。
基本没有人敢踏进这个房间,云寒现在看任何人的目光都像是在看小白鼠。梦薰魅起初还帮忙打下手,后来见识到性格孤冷的云寒做起实验来就像是个不要命的疯子,也不敢多待。
嫁个出类拔萃的男子重要,但命更重要。
一阵连续的敲门声传来。
云寒直接无视,然而敲门声还在继续,由不得他静下心来。
沉着脸过去开门,望到方杉的笑颜时,不禁眉峰聚拢:有事?
方杉点头,语气温柔的吓人:辛苦了这么多天,我担心你的身体,特地叫人炖了补汤。
被他突如其来的关心微微惊到,云寒冷漠拒绝。
方杉依旧洋溢着热情的笑容:喝吧,喝了我才能放心。
天底下的毒云寒不一定全都识得,但一碗下了毒的汤药,不可能瞒过他。当着方杉的面仔细用银针和药粉筛查过,确定没有问题后收起银针:习惯使然,不要介意。
方杉摇头,一副全然没放在心上的样子:我就欣赏你的谨慎。
送完补汤,方杉没有久留,说了两句体贴话,施施然离开。
云寒独自在原地站了很久,三伏天里,感觉到刺骨的寒意。
接下来的几天,如勤劳的蜜蜂,方杉定时定点到云寒这里报道,帮忙准备一日三餐,嘘寒问暖,看得旁人心底发怵。
在又一次收到方杉的滋补汤后,云寒认真道:我自问没有做过对不起你的事情。
方杉点头:当然。
云寒皱眉:所以你到底有什么企图?
方杉留下一个神秘的笑容,转身离开。
实验做不下去,云寒出门透气,试图理清思绪。在乡间小路呼吸着新鲜空气,无意间听到低低的交谈声,走近一看,原来是两个离王的侍卫在屋檐下唠嗑。
听说没,王爷那个谋士这几日有事没事就往神医那里跑?
另一人嗑着瓜子道:何止是听说,我亲眼所见。
你说这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还看不明白?鄙视地望着同伴:这就跟咱们王爷对血煞门门主一样,看上了呗。
原来如此。
云寒的脚步僵在原地,再回想起方杉那一个个笑容,竟然从里面品出了一丝欲拒还迎,当场打了个寒颤,过了好久,才被太阳的暖意驱散,慢慢迈步走了回去。
听到脚步声走远,两个护卫互相对视一眼,跑到高墙下,方杉正靠在那里,靠编制野草打发时间。
咳嗽一声,走上前去:事都办妥了。
方杉点头:麻烦二位了。
护卫做贼似的左右观望一圈,确定没有人后,露出有些变态的笑容:现在可以跟我们说说王爷的风流韵事。
方杉停下手上的动作:那是一个春花烂漫的季节,身穿白衣的离王和一袭黑衫的血煞门门主正策马春游
这时代可供人消遣的娱乐很少,充其量就是赌场和妓院,身为王府的护卫,自然是去不得,民间的怪谈话本倒是有,不过他们都是武人,哪有耐心静下来阅读。现在能听到王爷的爱恨情仇,理所当然起了一种猎奇心理。
至于真假
呵!
谁在乎呢?
能让他们感到开心就行。
方杉面无表情地编撰着一出年度狗血爱情大戏,越说越是离谱,有很多地方已经渐渐圆不上,然而两个护卫依旧听得津津有味。
作为始作俑者,方杉不由有些同情离王,倘若自己有这么两个下属,迟早会被气死。
护卫不能离开太久,过了一炷香的时间,依依不舍与他话别:晚上小树林里见。
故事只听到一半,别提多挠心挠肺,两个护卫一路探讨着后面可能发生的剧情离开,彼时方杉已经口干舌燥,急急忙忙往回走。临到门口的时候,意外和人撞到一起。
无忧村穿红衣服的不多,方杉退后一步抬头,果然瞧见是魏苏慎。
先进门喝了杯水润嗓子,调侃道:你就不好奇这些天我都在做什么?
魏苏慎:听说了。
方杉凝视他好几秒:为什么不细问?
魏苏慎一直维持着漠然的表情。
方杉用食指挑起他的下巴:宿主嫉妒了?
魏苏慎尚未开口,方杉做了个嘘声动作:看得出来,人清瘦了不少。
魏苏慎:因为最近在吃斋念佛。
自己的宿主,肯定是要关心的。
方杉一脸担忧:天太热,吃不下去饭?
魏苏慎摇头:祈福。
几乎不用思考,就知道方杉突如其来的热络会给云寒带去灾难性的后果。
方杉冷着脸解释:这乃是三十六计中的一计。
魏苏慎:逼良为娼?
方杉咬牙:那不属于三十六计,此为声东击西。
魏苏慎觉着什么计不重要,对云寒来说,结局都是一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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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点上,他可谓是料事如神。
云寒一路走回去,越想越是心惊,他观人很准,方杉分明是个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性子。再联系后者近日的所作所为,更是认为一旦扯上关系,离毁灭就只差一步。
想到这里,不由抬头望天此人和魔教教主交情匪浅,魔教至今仍呈如日中天之势,可见教众都是命硬的。有此念想,不由对魔教产生一丝忌惮。
如何才能摆脱纠缠?
这个问题产生的困扰已经让他把对活死人的研究搁置在一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