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瑞心中哀叹一声,见这个妈妈眼睁睁地看着他,只能将大碗中的平桥豆腐羹分出一半来,然后又盛了一小碗米饭放在托盘上递给她。
那老婆子感激地接过,然后端着托盘走出门外。
小丫头抱怨一声,“妈妈怎么这么慢?要是耽误了林姑娘吃饭,小心琏二爷责问。”
那婆子连声道歉,然后目送小丫头离去。
屋里,贾瑞已经坐在那里吃上了。美食贵精不贵多,若是好吃的,一道足以,若是不好吃,即使满桌子都是,那他也是食不下咽的。
……
黛玉小憩之后,没一会儿又咳醒了,紫娟等人连忙上前,拍背的拍背,端水的端水,好容易才让她止住了。
紫娟看她没精神的样子,便问,“姑娘现下可要吃点东西?”
黛玉本想摇头,又想起父亲还在扬州等她回去照料,便点了点头。
紫娟一喜,忙让一个打帘的小丫头去厨房传饭食,并且嘱托,如果没有饭食了也不用回来禀,直接取了糕点果子来就行。
等她服侍着黛玉穿好衣服,披上披风坐在窗边赏景之时,小丫头捧着托盘来了。
黛玉闻到一阵香味,突然回了头,“你手上端的是什么?”
小丫头愣了一下,紫娟连忙提醒她,“林姑娘问话呢,快说。”
小丫头脆生生地回答道,“好像是豆腐汤呢!我在厨房外面闻见了,味道好香,想着姑娘一定爱吃,便端来了。”
她走上前,把托盘里的平桥豆腐羹和米饭放在了桌子上。
紫娟她们也闻见了香味,这会子见了,更赞叹它的精致,可见做饭之人的刀工是极强的。
黛玉愣愣地看着桌上的饭食,不由红了眼,紫娟连忙问她,“姑娘,怎么了?是饭食不合胃口吗?”
黛玉摇了摇头,“不是,我只是睹物思人罢了。这是我们扬州名菜——平桥豆腐羹,往日在家中时,也是常吃的。”她看了看捧着托盘站在一边的小丫头,说道,“紫娟,给她赏钱,另外,再拿一些赏钱去给掌勺之人。”
紫娟听命行事,黛玉拿起旁边的勺子,舀了放在嘴边喝了一小口,眼里泪花闪过,脸上却是笑颜,“味道真好。”
紫娟心里叹气,姑娘的苦她是看在眼里的,但她也做不了什么,只能陪在姑娘身边好好照顾她了。
黛玉一勺接一勺地喝着,偶尔往嘴里送点饭,平日胃口极小的她,竟然将这一小碗饭吃了大半,平桥豆腐羹更是吃的一点不剩。
……
厨房的婆子姓张,她接到林黛玉的赏钱后,心里高兴极了,多亏了那位爷她才能得赏,只不知是哪位爷,她一直在厨房里头,不曾见过那些爷的样子。
贾瑞吃饱后就回房了,他在屋子里转了几圈消食,又在床上躺了许久,实在憋闷不住,就朝船舱外头走。
贾琏此刻正在房间里头和人喝酒,好不容易脱离了家中母老虎的视线,他还不纵情享乐?
瞧见贾瑞从他门外经过,他还想叫他一起,被贾瑞婉拒他也不恼,只笑他不懂享受。
贾瑞朝着夹板走去,吹了一会儿冷风之后就受不了了,他可没有大氅可以披在身上。正想往里走时,他突然发现船尾处有一个人在钓鱼。那人身板挺直端正,虽然是拿着钓竿,可看上去却像是在站岗一样。
他好奇地走过去,发现他旁边的木桶里有一条鳜鱼,立刻高兴起来,“这位兄弟,你这条鳜鱼卖不卖?”
正钓鱼的那个人回过头来,他戴着斗笠,身上的衣裳也是粗布棉衣,五官看上去平平无奇,可贾瑞就是觉
得有些违和感。他不知道这种感觉是哪里来的,也许是这人的眼神比较凌厉吧……
这人一直不说话,贾瑞看着桶里那条鲜活的鳜鱼心痒难耐,不死心又重复了一遍,“你这条鳜鱼卖吗?”
“不卖。”这个人声音略低沉,听上去似乎有些不耐。
贾瑞瞬间有些低落,他依依不舍地看着这条鳜鱼,眼珠子都要粘上去了。他喜欢吃鱼,自从来到这里,还没吃过一次呢,眼前这条野生鳜鱼,看着无比鲜活,肉质一定十分紧实鲜美。
瞧见他那馋猫一样热烈的眼神,男人又开口了,“你一介男子,怎么似小女儿般嘴馋?”
贾瑞脸红了红,争辩道,“俗话说,民以食为天,爱吃美味的东西有何不可?就连孔老夫子都说,食色性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