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比试没有了悬念,郭英得了头筹,姜南木在自己最拿手的弓上落后,越射越不在状态,最后得了最末的位置,西戎王的脸比臭鸡蛋还要臭上几分,显得与周围的欢愉气氛格格不入,却什么也不好说出来。
阿依心里更愁了,即便她从小被保护得很好,来这里之前,还是知道了自己为什么会在这。西戎的地位越低,她日后在天德的生活便会越苦。
她心意难平:为什么她一定得嫁给年过五十的男人呢?
没有人去看他们的神色。纵是有人看到了他们的神色,也不会在意,不会有人为了他们而在毁坏此时的愉悦气氛。
宓琬看向乌尔扎,见他没有不高兴的意思,放下心来。
阿依看向郭英,越看眼睛越亮,眼睛都看直了,凑到西戎王的耳边,低声说了句什么,西戎王若有所思了一会,走向绥和帝,扬声道:“天德帝,镇北侯年纪轻轻便有如此实力,果然是人中豪杰,可曾娶妻?”
这问题的意图太过明显。周围的人都沉默了一会。
宓南唯恐天下不乱地道:“镇北侯未曾娶妻,也不会娶妻,怕是要让西戎王失望了。”
西戎王微微尴尬,绷着脸不置一词。
宓南看着西戎王,还等着他接下来问话,好将郭英好男风的事情说出来。却迟迟没等到西戎王给自己搭梯。
东夷王走过来正好听到最后一句话,好奇地问道:“如镇北侯这般的人,应当身边美人无数,怎么会不娶妻?北狄王,你怎么一点也不好奇?”
乌尔扎好似不曾听到先前的对话一般,高兴地道:“不曾娶妻?正好。本王看上了他,想要向天德帝讨要他来做本王的女婿。”
西戎王哼声,“镇北侯是天德人,怎么可能去北狄?”
乌尔扎似笑非笑地瞅他一眼,郭英还真去过北狄,待了一年余。不过,他不会在这个时候将这些事情说出来,“朝暹本就在天德长大,留在天德就等于回到她的第二个家。”
西戎王道:“你想让镇北侯做你的女婿,那也得镇北侯愿意娶你的女儿。”
他看了阿依一眼,又看了宓琬一眼,顿时有了底气。两人都很美,却是不一样的美。宓琬是个总是保持着满面笑容的女子,身上带着不弱于男子的气场,但作为男人,他更喜欢如阿依一般娇弱的女子,一点愁颜便让他心软如棉。在他看来,男人的喜好,当是一样的。尤其是郭英这样铁血的男人,更不会喜欢强势的女子。
说话间,郭英等四人已经走到了他们面前,三人归于各国君主身侧,郭英拱手对绥和帝道:“皇上,臣幸不辱命。”
绥和帝喜形于色,这一番比试下来,不仅让他国看到了天德的实力,更让西戎颜面扫地。“你想要什么?”
有郭英的那句“得偿所愿”在前,绥和帝便没有直接定下赏赐。
郭英道:“臣心属北狄朝暹公主,有意娶她为妻,请皇上与北狄王成全。”
西戎王一口气吸进去忘了呼出来,自己才说过的话如巴掌一般拍回了自己脸上。不敢置信地盯着郭英看了好一会,遗憾地看了阿依一眼,微微摇头。这样的男人说出来的话都是落地有音的,他看上了谁,那便是谁。
阿依绞着手指,眉间忧愁之色更甚。却只能博得西戎王的同情和怜爱。
宓棣提醒他:“你可想好了,她是北狄的公主,天德有这么多女子,貌美性淑!”
宓棣还记得在阴魂岭的时候遇到她时,被她数落的一番话,意有所指。
微微一顿,又道:“你应当有个性情温和的女子伴在身边,知冷知热。”而不是她这种性情乖戾执拗的。
不过,后面的话,他觉得一但说出来,必会招惹郭英的不快,便咽了回去。
而他忘了,比起性情乖戾执拗来,郭英有过之而无不及。不然,谁能在所有人都放弃了的情况下,坚信他们还活着,将他们找回来?
阿依听着宓棣的话,忽就想到什么,眼睛一亮,“北狄的朝暹公主,在北狄有自己的领地,是中山王的母亲,若是嫁到天德来,她的儿子和部族怎么办?”
西戎王不满地看了阿依一眼。作为一个女子,实在不该在这样的场合出头说出这样的话来,会让她被人以为是在嫉妒,会让她看起来不是那么美好。但见她垂下头去,露出一副知错的神色,心里又软了下来。他的女儿,何必要十全十美?只恨他们为何要战败,才让他最宝贝的女儿要被送给一个比他年龄还大的人做妾室……他却没想过……
是他自己因为野心而挑起的战争,有多少女人因为他挑起的战争而失去了儿子、丈夫、兄弟、父亲。
是他不自量力让姜南木提出的比试,是他自己,将自己和西戎的尊严摆到他人脚下去任人踩踏。
人之尊严,死于自毁而非他毁;
国之地位,死于自亡而非他亡。
阿依的话,让周围的气氛变得尴尬。
北狄的朝暹公主,竟已经有了儿子?!
郭英眼中闪过冷意。
这件事情,在北狄无人不知,天德却是没有几人知晓的,阿依若没有将这话说出来,他与宓琬的婚事水到渠成,如今,却是婚事未成,先损了宓琬的声誉。
事实上,雅珠已经回到了姬桓身边,宓琬能做的,该做的,都已经做完了。
乌尔扎心下愧疚,是为了护住他的外孙儿才让宓琬背上了这样的声誉,却无法将事实陈情出来。
宓南难得看到郭英吃憋的时候,趁机道:“定国公素来克己自律,为国尽忠,爱惜声名,如何能接受这样的儿媳?”
郭英深吸一口气,“个中内情,旁人不知。只请皇上成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