宓琬没想到会在戚伟那里得到这样的答案。
可巴里曾经说过,这件事,与北狄人无关。
她……该信谁?
她神思难安,便是西罗给她端来她爱吃的烤鸡,也悉数喂给了山竹。
香雪连催了她几声该歇息了,她也只是口头上应着,没有动。
“主子。戚伟和莫乙只是山匪,哪里会知道那些大人物之间的事,恐怕只是他的猜测。你就不要多想了。忧思伤身。”
宓琬转着眼睛看向他,“你刚才说什么?”
香雪怔了一下,“忧思伤身?”
“前面的。你把整句话再说一遍。”
“戚伟和莫乙只是山匪,哪里会知道那些大人物之间的事,恐怕只是他的猜测……”
“对!”宓琬心头一松,露出欢喜的神色来,“他们都只是猜测。”
巴里说与北狄无关,那是巴里的猜测,北狄的事情,巴里不会知道所有。
那乌尔扎呢?
宓琬顺从地歇下,在香雪离开后又想到乌尔扎是北狄的王,这件事是不是和他有关呢?
随后又安慰自己:“若是与乌尔扎有关,那我说要来阴魂岭的时候,他应该会很生气很生气才对。可他不仅没有生气,反而为我安排好一切。唯一嘱咐的是我一定要好好地回去。他提到阴魂岭的时候,除了严肃担忧之外,也没有别的古怪神色……”
宓琬觉得自己想多了。
北狄这么大,并不是所有人做的事情,都能被乌尔扎知道的。要不然,雷克也不敢对鲜虞部族下手,将雅珠逼到了绝境。
想通了这些,却还是辗转难眠,直到夜色过了最黑的时候,才勉强睡去。
梦里,她看到郭英的长~枪指着自己,责问着自己,“为什么你要是北狄人?为什么你要是我仇人的女儿!”
她摇着头说不是,说她的父母早在十几年前便死去。
可郭英听不进她解释的话,长~枪刺破了她的胸膛,那杆粗壮的长~枪忽就变成了她的短鞭模样,两头的匕首倒套着,另一头刺穿了郭英的胸膛。
他朝自己走来,染血的手将她揽进怀中,神色柔软而愧疚,“琬娘,别怕,我陪你一起,很快就不疼了。”
他们的血迅速涌出,交融在一起,浸湿了他们的衣裳。
……*……
宓琬惊坐起身,汗水浸湿了身上所有的衣物,竟如梦中的感觉一般无二。
扯了披风系在身上,缓缓走出去。
天才蒙蒙亮,勤劳的中山部族的人已经开始了一天的劳作,可他们放轻了动作不去影响好眠的人,只发出细细碎碎的声响。
七月,正是北狄炎热的时候,清晨的风只来得及染上点点烈阳的温度,吹在宓琬的身上,反倒让她感觉到了丝丝清爽的凉意,又不至于太凉。
心神平复下来,她低头轻笑了一声,“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她不信郭英会这么做。
西罗从自己的帐篷里出来,见宓琬站在外面吹风,中衣外只着了一件披风,急走两步上前来,“公主,早晚风凉,添件衣吧。”
“啊。”宓琬看着天边初升的太阳,正如她的名字一般,一动未动,“西罗,打水来,我要沐浴。”
香雪与西罗住在一个帐篷里,听到西罗的声音,连腰带都还没有系好,便急步走了出来,“主子鲜少这个时间起来,可是出什么事了?”
宓琬“嗯”了一声,依旧看着那初升的暖阳,“我梦魇了。”
若有若无的轻叹,“香雪,你说他现在会在做什么呢?”
香雪猜到那梦魇是和郭英有关的,却回答不了宓琬的问题,只是道:“我听说后半夜做的梦都是反的。梦到了不好的事,一定会有好的事情发生。主子,别担心,你不会有事,他也不会有事的。我这就传信去让何时把他的日常都打探清楚。”
宓琬轻轻笑着,没有接话。
郭英的日常,哪里是那么好打探的?晋江茶楼收集消息的能力,也没有强到能将人的日常都调查清楚的地步。
尽管及时洗了个热水澡,换了身干爽的衣物,宓琬还是打了几个大喷嚏。
香雪担忧地道:“这样不行,我还是去煮些姜汤来。”
也不等宓琬答应,便掀了帐帘出去了。
宓琬轻轻笑着,“都是我把她惯坏了,竟做起我的主来了。”
语气里,却没有半分因为这样而责备的意思,“西罗,你来,帮我梳头。”
……*……
重新站在戚伟帐外的时候,宓琬已经没有了前一日离开时那般纷乱的思绪。
听到里面的答应声,她掀帐走进去,让西罗在帐外候着。
“戚伟,你说那件事与北狄有关,那你可知,那个人是谁?”
戚伟正在把玩着一把匕首,宓琬注意到,那把匕首有些眼熟,却也只是看了一眼,便将视线转到了戚伟面上。
戚伟将匕首插至桌面,“你为何对这件事这么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