宓琬顺着荆棘道走进去,听到荆棘移动的声音,倏然回头,来路已无,只能前行。
越往里走,毒虫味越重,她不由得皱起眉来。
一个绿衣姑娘站在荆棘道的出口处,“我看你是女孩子才放你进来的,你快回头出去吧。不要再来阴魂岭了!”
她声音爽朗,语气轻快。一双眼睛里透着好奇。
打量了宓琬一下,立马转调又道:“我给了你机会离开,是你自己不愿意离开的,那你就留下来陪我们吧。我最近没太多的时间陪阿姆,阿姆不高兴了。你长得这么漂亮,让你代替我,阿姆一定会同意的。”
“……”宓琬目瞪口呆,她还没有人回答,哪里不愿意离开了?“这位姑娘……”
“我叫蛇木枝,你可以叫我枝枝或者阿枝。不过,阿姆喜欢叫我囡囡。”蛇木枝一点也没觉得和一个陌生人说这么多有什么不对。
在她看来,这个陌生人是要留在他们这里的,以后,就是她的人了。
宓琬刚准备说话,又听得她道:“好了,你跟我来,我先带你去见阿姆。”
“……”宓珠只得跟上,心内疑惑,“阿姆是人名?”
蛇木枝愣了一下,显然是被宓琬问起,才想到这个问题,“不对,只有我叫她阿姆,就好似你们北狄人叫的阿娘,天德人叫的母亲一般。”
她揪着发,苦恼着,“啊呀!我不知道阿姆叫什么名字,只知道她和我一样姓蛇。那怎么办?你要怎么称呼她?”
她回转头来盯着宓琬,“你说,怎么称呼才对呢?”
宓琬失笑,“你们不是北狄人,也不是天德人,那你们是哪里人?这里没有住别了人吗?别人又是怎么称呼你阿姆的呢?”
蛇木枝抓着腰间的佩饰甩了甩络子,“我们啊……我好像听阿姆说过,是南疆人。别人对我阿姆自然是有称呼的,但你不能用。因为你不是我们的族人。”
“……”好吧……
宓琬的目光从她指间夹着的络子上扫过,回到她面上,“唤她蛇姑如何?”
蛇木枝弯着眉眼笑了,两颊露出两弯弯月形的酒窝来,“就这个。族人都叫她圣姑,你叫她蛇姑,再合适不过了!”
她拍着手,欢快地转身继续前行,没有注意到宓琬惊愕的神色。
这是宓琬第一次在别人脸上看到这样的酒窝,盈盈的,像盛满了美酒的爵杯。
“还愣着做什么?快点跟上来呀!啊呀!你这么笨,要是被阿姆嫌弃了,会被赶出去的。外面的毒虫不一定是我家养的,要被咬了,我也不好出手帮你!”
宓琬在她的催促下跟了过去,踏上一幢竹制的小楼。
吱吱呀呀的声音让她回过神来,猛然间意识到,这周围,还有一片竹林,而竹子,原本不该生长在这样的地方。阴魂岭里的气候、植物和动物,完全不似北狄该有的,她在这里的感觉,似是到了传说中充满瘴气的南蛮。对了。刚才蛇木枝说过,他们是南疆人。
那片地方,瘴气浓密,毒虫密布,民风蛮横,天德人通常称之为南蛮,而南蛮人极为喜爱那里,称之为南疆。圣姑……这样的身份,在南疆的部族里,必是举足轻重的人物。
她很想问一问他们是怎么从南疆到阴魂岭来的,可蛇木枝已经回过头来,俏皮地将食指竖在唇珠上,示意她不要出声,“阿姆喜欢安静,你可不要说话!”
宓琬看到她的眼睛快速地眨了眨,眼中有点不自然闪过,哑然失笑。
便见她抬腿走了进去,对着屋里的人撒娇地道:“阿姆,你看,我找到了什么?”
宓琬跟着走了进去,抬眼看向那个背对着他们站着的人。
她穿着一身黑衣,戴着黑色的帽兜,戴着黑色的面巾,回转身来,看向宓琬的目光充满了探究。
她的声音柔和,却带着一种难以描述的圣洁和威严,“你,是谁?从哪儿来?为何而来?”
听这声音,不过三十来岁,身上唯一露出的一双眼睛似有看透人灵魂的力量。
宓琬还未接话,蛇木枝便将话头接了过去,“阿姆,我们将她留下来好不好?让她帮你……”
“我没问你。听她说。”蛇姑的视线一直落在宓琬身上。
蛇木枝撇撇嘴,不再说话。
宓琬在她打量自己的时候,也将她打量了一遍,巴里和山竹还在外边,不知道怎么焦急,她得尽快出去。而且,这个时候隐瞒眼前的女子,并不明智。
“我叫阿琬,从天德来,为了寻找一个人。”
“你撒谎!”蛇木枝瞪大了眼,觉得自己可能看错了人,她的阿姆最不喜欢撒谎的人了!“你穿的,根本就不是天德人的衣服!”
宓琬闻言,心中确定了郭怀就在这里,心下稍定,神色不变,“我说的是天德语。你们说的,也是。”
gu903();蛇姑点了点头,“你不是纯正的天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