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酒的结果,头痛脑胀,宓琬在床上嗷嗷打滚。折腾够了,才坐起来扒拉了一下乱糟糟的头发,回想起之前的事情。
她喝醉了,却不曾断片。
郭英说过的每一个字,她都听得清楚,每一句话,她还记得。
她的身上还穿着北狄男子的衣服,她的床边,摆上了天德男子的衣服,是她给郭英做小厮时该穿的那种小厮服。
宓琬弯着眉眼笑了笑,起身换衣。
过去的事情,对于她来说,有些难以接受,又或者说不知该如何接受。
发生了那么多的事情,如今若再如他所描述的当初那般相处,未免尴尬,毕竟司空复不放,她便还是司空复的如夫人。
还是做小厮好!至于以后……
她从来都是拿得起放得下。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她自己的记忆还未恢复呢!
帐外寒风呼啸,宓琬往外一站便感觉由春天进入冬天,不自觉地将手拢进衣袖。
在营中转了一圈,没有看到郭英的身影。
她可是他的小厮诶!
问守在他帐外的士卒,却得到了一个小包袱,“将军说如果你问起他的去向,就把这个包袱交给你。”
宓琬疑惑着接过包袱一看,顿时失笑。
这是她当初突发奇想要给郭英做靴子时买的。
不过,她在往阴魂岭去的路上,便想通了,将军府里怎么会没有人给他做鞋呢?再怎么轮,也轮不到她这个做小厮的来做这件事情啊。于是,她便将这事给丢到了脑后,不曾想,郭英竟然找到了这个包袱,还将它带到了这里。
“若是我没问起呢?”
士卒有些内敛,支吾了一下,“将军说,要是你没问起,那一定是没出帐又或者还没有开始找他。”
宓琬顿时语塞,抱了包袱往回走,心里有一点萌动,“他对我倒是了解。”知道她只要起身了,必然会寻他做一个小厮该做的事。
声音散开在冬风里,一点冷意入脑,宓琬突然想到,自己两辈子的性子竟然都没有太大的变化,随后又静静笑开。
走了几步,回头看向已经持矛直立如松的士卒,“你还没说,将军去哪了?”
明明宓琬是男儿装扮,士卒却不知怎么的,还是红了脸,憋了一会才道:“将军没说,只是带着人出去了。或许蒋校尉会知道。”
宓琬心知是蒋成。
自那次蒋成立功之后,郭英便有意将他留在身边历练。而这个人,在未来会成为郭英手中的强将。
不过她没有再要去问的打算。她只是一个小厮,没有追根究底的必要。
等她走了,士卒拍着胸口感叹,“我的妈呀!明明是个男人,怎么笑起来比女人还好看。”
……*……
又是圣旨司空复又是出逃的,这个新年在不知不觉中过去了。宓琬见郭英迟迟未归,大家也没有要回平城的意思,不由得诧异,终是决定去寻蒋成问上一问,她还想把阴魂岭的事情和郭英说一说呢。
只是刚出帐不远,便听到马蹄声传来,遥遥看去,正是郭英带着人回来了。
外围传来欢闹声,似是战绩颇丰的样子,歇岗在帐中休息的士卒们也哄闹了出去。
郭英这一去便是几天,再回到营中的时候,已经到了上元灯节。
人群自发地让出一条道来,他带着笑走了过来,手里提着一个被黑布遮着的东西。
“看看,这个可合意?”
宓琬歪着脸盯着他看了片刻,他又瘦了,但是精神头不错,眼中尽是期待,好似一个献宝的孩子一般。
随后将目光转向他手中的东西,黑布已经被他揭开了一面,里面的小东西突然见到光亮,惊得“喵喵”直叫。
宓琬心头软了一片,“冰天雪地的,你上哪里找到的喵喵?”立时将阴魂岭丢去了脑后,满眼满心都只有这小家伙了。
看它在木制的笼子里缩成一团不住颤抖,便是尾巴也从两条后腿间盘到了脖颈上,睁着一双又大又圆的眼睛不安地看着宓琬。
宓琬接过笼子便往帐中走,心头不由得想:他这趟出去,不会是刻意去给她找猫的吧?
越想越觉得心里突突直跳,不敢去看他。
郭英紧跟着走了进去,“难得来一次这么远的地方,便带人去冬猎。正巧看到一窝山狸猫,便想给你捉一只。不过花里胡哨地,看花了眼,也不知道哪只才好,却在角落里发现这只。许是只它一只长了一身纯白的毛,太过古怪,被别的山狸从窝里往外赶,它想融进去又无计可施,我觉得或许你会喜欢,便把它带回来了。”
他说得很快,好似不一口气说完,便没有勇气再说下去了一般。
gu903();宓琬听着怔了怔,偏头看他,却见他目光闪烁,不与她直视,面上也有一些不自在。心知他这是有意将主次说反了,却没有要挑破的意思,心里放松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