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杆长~枪灵若游龙,带动起院中树上发黄欲坠的树叶,如一片片惊飞的金蝶。
少年似有怜惜,长~枪于空中游走,却不曾伤及半一片金蝶。
侍从疾行而来,“将军,甘茂将军回来了!”
少年闻声止枪,如朗月一般的脸上绽放出笑颜。
将手中长~枪丢给侍从,疾步朝大门处走去。
不多时便见甘茂迎面朝他走来,他下意识地向甘茂身后看去。
笑意微敛。
没有人。
随后又安慰自己,她不愿意来是对的,但当该有回信了。
三步并作两步地行到甘茂面前,“拿来!”
甘茂微微一愣,反应过来郭英要的是什么,立在那里默然无语。世子与侯爷先后失踪,这半年来,原本便只有收到琬娘的信时,才能看到二少爷的脸上出现笑意,这下,连这样的机会都不会再有了。
郭英面上的笑容缓缓淡去,随后又扯出一抹勉强的笑意,“她连信也不愿意再写,那总该有句话吧?你和她解释了我没有按约定去下聘迎娶的缘由了么?”
见甘茂还是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如呆立在将军府外的石像一般,他面上的笑再也绷不住了,声音里都带上了一点失落,“她……过得好吗?”
甘茂闷声道:“……二少爷,她死了。”
郭英呆了呆,语气出奇地平静,“你看到她的尸体了?”
没有问怎么死的,只要没见到她的尸身,他便不相信她已经死了的话。分别的时候还是那么鲜活的一个人!
看甘茂的神色,他便知道了答案,拿手指了指对方,似有千万怒语,却一语未发,大步向马厩行去。
甘茂疾步跟上,将自己在淮阳城的所见所闻悉数说出。拉住缰绳,抬首看向高坐在马上的人,“属下虽然没有见到她,但可以确定她已经进了淮阳王府为妾!还怀了淮阳王世子的孩子!”
郭英猛然看向他,眸中似有狂风暴雨,“我不信!即便是真的,我也要找她问个清楚明白!”
“她已经死了!”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甘茂,你让开,我去去就回。这些日子,你守好平城!”
甘茂不让,“司空复已经封城门了,便是去了,也进不了城,看不到她的!”
偏生这个时候,传来北狄攻城的消息。
甘茂眼睛一亮,又道:“二少爷,侯爷和世子至今生死未卜,下落不明,平城被北狄人看重,时常攻城,你若这个时候再离开平城,一旦平城失守,便坐实了侯爷和世子叛国的罪名,想想在京城的侯夫人,三少爷,两位小姐……”
郭英无力地垂了肩,闭上了眼。过了片刻,启唇道:“点将,随我出城迎敌!”
声音微哑,似有千钧。
从半年前父兄失踪的时候起,落在身上的重担,让他无法随心任性。
父兄离开他了,如今就连宓琬也要离开他了吗?
眼前闪过宓琬的面容,半年前从淮阳城离开,言之回家与父母相商,短则一月,多则四十日,必带聘礼前来迎娶。
犹记当日樱唇在畔,玉指轻点,“若是文渊时至未归,我便嫁予旁人,与你见面不识,如同陌路,叫你悔之痛之念之歉之郁之,再难忘之。”
当时只道她戏言,不曾在意,从不觉得有谁有胆子娶他的人,亦觉得自己只是英武侯次子,上有父兄相护,诸事顺遂,不过想到她在那个家中的尴尬处境,还是嘱司空复照看一二。却不想,于半路中得到噩耗,转道平城,一来便是半年。
而她……
真如她所说的那般做了。
他道无人敢娶,却算漏了司空复!
不带章法地冲入北狄军中,见人便杀,双目杀成了猩红色。
“郭”字旗下的儿郎们士气大震,只觉得一腔热血快要沸腾出来,跟着郭英杀进北狄军中,从未有过的肆意和畅快。
北狄军却是受到极大的惊吓,当前的男子一杆长~枪扫过之处,血光飞溅,有如杀神临世。不过片刻,北狄便乱了阵法,急急传令退兵。
可是军心已乱,令出难行,竟陷入了混战。
更可怕的是,那位十九岁的少年将军,犹如一个不知道疼痛的木头人一般,即便受了伤,流了血,被箭刺穿了身子,也无动于衷,只一味地收割着北狄军的性命。
gu903();甘茂等人渐渐发现了不对劲,紧紧跟在郭英身边想要将他拉回来。却发现他们的将军好似什么也听不到了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