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一看到自己右腕的伤口又流出了鲜血,只觉得格外刺眼,但出乎意料的是,曲寒清将衣服盖在了她的身上,然后下了床。
一一睁大了眼,朦胧地看着他的背影。
曲寒清走到桌边,弯腰拾起地上的匕首,过了一会,他才回过头看向她,目中有些复杂的意味,最终,他什么都没说,转身关上了门。
***
而在这边,兰怀瑄慢慢走回卧房之中。
阳光从窗扉照入屋中,落在了倚在榻上的兰夫人身上,令她的模样显得更是憔悴,她微微撑着头,闭着眼,似是睡过去了。兰怀瑄站在她身边,久久凝视着她,眼里有几分怜惜之色,良久,他将掉在地上的大氅捡起,轻轻盖在了她的身上。
兰夫人没有醒。
她的脸色极度苍白,这几天,她的病情更加危重。
兰怀瑄的目光落在了她旁边的桌上,桌上的青釉瓶中放着一枝杏花,他记得,她每天都会亲手换上不同的鲜花,但这一枝,已经放了三天了,花瓣萎黄快要凋谢,就像她即将凋逝的生命一样……兰怀瑄触景生情,伸手将这支花连同瓷瓶一并从窗口扔了出去。
端着药碗走来的玉香被他这样的神色吓了一跳,慌不迭将药放下就走了。
兰怀瑄坐回她身边,伸手握了握她微凉的手。
兰夫人惊醒,她微微咳了两声,睁开眼睛看向他。
兰怀瑄就这样看着她,眼中的情态,如同往昔一样。
兰夫人也没有说话。
安静了许久之后,兰怀瑄才起身将桌上的药碗端来,亲手喂给她吃。
兰夫人没有拒绝,她将那些药汁一口一口咽了下去,药汤从她的口中,喉咙中,胃中,一直流进了心中。只觉得,今天的药,格外的苦。
她呆呆地看着兰怀瑄。
兰怀瑄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般,对她道:“江湖上有些事情要办,这几日我估计回不来了。”
她张了张口,却不知该说什么,良久,她才道:“多加小心。”
兰怀瑄握住她冰冷的手,温柔道:“照顾好自己!”
她触摸到他缠在手上的纱布,心中又涌现无限愧疚感来,她知道兰怀瑄说的没错,可她怎么可能全部放下?她也明白,兰怀瑄这样恨步逍遥完全是因为自己,随后他又将所有的恨都转移到一一的身上。或者,是
她真的要求过分了吗?当她想起他们师徒两人离自己那么近,她又如何能够安安心心地去做这个庄主夫人,这样若无其事,她做不到。
她坐起身来,轻叹一声:“给我看看!”
兰怀瑄制止了她的动作,只缓缓一笑:“小伤,不妨事!”
兰夫人还是解开了缠在他手上的纱布,顿时,怵目惊心的伤口展现在她面前,鲜血淋漓,血肉模糊,看到这些,她咳嗽的更加厉害,几乎直不起腰。
兰怀瑄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说道:“不用自责,我不会怪你。”
她的眼眶又红了一圈,起身从柜子中拿出药给他敷上。
看着她细致入微的动作,兰怀瑄紧紧将她圈在胸前,他低沉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飞雪……我等了你这么多年,想要的,无非是拥有你的全部……”
“怀瑄……”兰夫人回抱住他。
“不要说话……”他嗅着她身上熟悉的味道,像沉浸在梦中一般。
刚刚回来的碧月见到这一幕,欣然一笑,悄悄退了出去。
她听玉香说,这两日庄主和夫人发生了争端,庄主勃然大怒,夫人悲伤欲绝,十分可怕,但她不相信,自打她来金鼎山庄那日起,见到的只有庄主对夫人的温柔细致,从来没有见他高声说过话,如今见到他们这么好,哪里像吵过架的样子。
***
一一躺在床上,木然地看向那片帐顶。
过了不多时,她听到了门被锁上的声音。
四周是极度可怕的安静,这种安静,让她陷入无穷无尽的痛苦和自责中。
二师父歇斯底里失声痛哭的样子,大师父白了头发生不如死模样,他们师徒三人多年后的初次重逢,为什么,为什么变成了这样啊!一人被摧残的不人不鬼,一人心碎嫁与他人,这该是怎样的痛苦?到底是谁错了?是谁导致了这一切的发生?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因为她,全部都是因为她,是她的出现让两个师父痛不欲生,是她造就了这样的局面!
她恨不能以死谢罪,可是,她不能死,她必须活着。
在明大哥找到她之前,在金鼎山庄所有的秘密带出去之前,她都不能死。
她咬紧牙关,逼着自己接受这一切。
现在,她能做的,就是活着。
作者有话要说:……
gu90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