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来的时候,是在马车之中。
一一看着覆在自己身上的大氅,立即坐起身来,一霎那间,只觉得头痛欲裂。
“大师父,二师父……”
她满怀喜悦地撩开车帘,映入眼帘的是那挺直的背影,和那青蓝相间的劲衫,瞬间,好似所有的美好都破灭一般。原来……终究是大梦一场。
梦是美好的,醒来才是最残酷的。
许是听到动静,明沨回过头:“你醒了?”
“嗯。”
一一不好意思提及昨夜的事情,似乎错把他当成大师父了,失态模样可想而知,看着车正穿梭在林野之中,她这才道:“明大哥,我睡了多久?”
“一天一夜。”
“什么……”一一愕然,就喝了两口酒,睡了这么长时间?
“抱歉,我不该带你喝酒的!”明沨先歉疚道:“头还痛吗?”
“好多了。”一一红了脸,心中却想,下次再也不乱喝酒了!她看了看天色,灰蒙蒙的,无法辩别是什么时辰,便道:“明大哥,你休息一会儿,我来驾车吧!”
“不用,天快黑了。”
一一“嗯”了一声,坐在了他旁边。
明沨看了她一眼,说道:“到下一个镇集,我们恐怕要买些东西了!”
是啊!越往西行,天气愈加寒冷,若是不准备一些厚实的御寒衣物,恐怕要冻死在半路了,她拿出自己临摹的天池路线,隐约知道了他们所在的方位,至少已经走了一大半,而天池在天山山脉南侧,并不在雪山群中,若是顺利,应该半个月就能到了。
见她不说话,明沨道:“昨天我遇到个樵夫,跟他打听了天池的情况,据他所言,天池附近常有人守护,我想,应该是北域刀宗的人!”
“北域刀宗?”
明沨解释道:“如今的江湖分为两大势力,南派武盟和北域刀宗,所谓的南派武盟是聚义盟,北域刀宗便是地处南山的刀宗,江湖许多武林名宿都是出自其门,话说,你大师父精擅刀法,说不好会与这刀宗有渊源!”
“我并未听我大师父提过这个门派……”
明沨思索片刻,问道:“对了,我一直没问,你大师父叫什么名字?”
“我不知道……”一一咬了咬唇。
“这……”明沨有些为难,“他有留下什么信物给你吗?”
“嗯,这把刀就是师父送给我的。”
一一将身侧的锦囊解下,把里面的刀拿出给他看。
刀鞘是梨花木做的,不仅雕着繁复精美的花纹,还嵌着价值昂贵的翡翠和玛瑙,看着是非常不简单的样子……他将刀抽出刀鞘——瞬间,刀锋在他眼前散发出夺目耀光,正当他惊叹着,很快,一股寒意自周身流转,甚至比他们所在的冰天雪地还要冷。
他看到了刀上的几个字,不由念了出来:
“霜雪落?”
好特别的名字!好特别的刀!
明沨看着淬着寒光的锋刃,惊叹道:“我还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特别的刀!”
一一试探着问道:“那明大哥,你知道这把刀出自哪里吗?”
明沨再度端详了几番,摇头道:“抱歉,我还真不知道……”
他将刀还给一一,见她垂眸不说话,分明很是失落,他忙道:“我虽不认得这把刀的来历,但看得出来,这把刀相当不凡,我想,我们这趟北域刀宗之行算是来对了。”
“真的吗?”一一终于转悲为喜。
“既然来了北域刀宗,定然会有收获,一一,你别
担心!”他安慰她道:“我们还是按照原来的计划,先去南山天池看看!”
现下也别无他法,一一应了声。
***
一路徐徐而行。
不久之后,已远远可见南山山脉。
与中原群山不同,南山常年披霜带银,气候严寒,以至于南山又被称为雪山,而雪山上流淌下来的雪水清澈甘甜,住在南山一带的人,也是常常饮用此山泉,身体十分健朗,他们到的那天,正逢大雪纷飞,厚厚的积雪深覆在地,满目银白。
雪无声下着,群山静寂,只有这一家屋舍升着袅袅炊烟。
在如此严寒之地,谁也不愿出门,他们敲了好久的门,才有个身形佝偻的老爷子开门,一见他们的穿着打扮,便知他们是外乡人,他顿时变了脸色,将他们连推带骂地赶了出去。明沨和一一面面相觑,没想到居然连一个落脚点都找不到。
外面大雪皑皑,放眼过去,根本没有住处,若是这里没人收留他们,在这种气候之下,他们恐怕要冻死了……所以,他们依然立在门前。
雪落了一身,甚是凄凉的感觉。
屋中传来重重的咳嗽声,一一眼眸一亮,道:“明大哥,我有办法了!”
“噢?”明沨不解。
一一上前一步,再度敲了敲门。
良久,那老大爷咳着开了门,一见又是他们,就要赶他们离去,一一跟他说着话,明沨才知道,原来,她知道老大爷身患痨病,这寒冬时节发作的很厉害……
大抵知道他们是大夫,老大爷和善了许多,任由一一为他诊脉。
一一给他施了针灸,从包袱里拿出一些药材来赠与了他,老大爷连连感激,又让他们进屋看看,屋内还躺着个老妪,是她的妻子。
听老大爷说,她自打摔了一跤后,就不能下床了。
一一看了看,她的腿骨并未伤到,只是错位了没有及时矫正,又长期躺卧病床,以至于血脉无法畅流,时间一长,她便跟瘫痪了一样。
一一再施针术,不刻,那老妪就觉得双腿似有了知觉。
夫妇二人连忙拜谢,说是神医再世,又拿了好酒好菜招待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