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暮?叶勋一个激灵,双手艰难的撑着墙面站起身。
林暮川目光一扫,将视线投向他撑在墙上满是鲜血的手,轻声问:他的手怎么回事。
监守所的士兵回答:是边上校弄的。
林暮川沉默着打量他那两只被切断十指的手掌,看着鲜血印在墙壁上的痕迹,以及踉踉跄跄朝自己扑过来的人。
暮暮,你终于来了?叶勋猛地朝他那边一扑,狠狠撞在铁栏上,吓的旁边的士兵掏出电.棍狠狠敲了一下,电流通过铁栏传到叶勋身上,令他猛地颤了几下,顺着铁栏又滑落跪坐在地上。
即使如此,他却仍然不死心的将手臂伸出铁栏缝隙,妄想去碰林暮川。
跟着林暮川来的那名士兵狠狠一脚碾在他没有手指的手背上,冷着脸低睨他:就你也想碰我们夫人?
十指连心而被切断的痛楚,再加上手掌被重力无情碾压,叶勋疼的面容扭曲,狰狞着脸努力抬头去看面前的人,声音颤抖的道:暮暮帮帮我暮暮!
林暮川垂下眼眸注视他,目光从始至终都很平静,像是看待一个陌生人一般。
在叶勋凄惨的祈求目光中,他启唇缓声,带着冷漠的温柔:我帮过你了。
在那艘飞船上,在他们绑着自己和主脑前往黑坎星球的那艘飞船上,林暮川已经帮过他一次了。
叶勋的目光迷茫了片刻,随即幡然醒悟过来,恐慌的用力摇头,伸出另一只手掌猛地按住他鞋子,像是溺水的人好不容易抓到一根救命稻草般。暮暮,你帮帮我他们折磨我,就算要死也给个痛快的吧,你帮帮我!
那名士兵刚要骂他,被林暮川轻轻一眼扫过去止住。
你现在林暮川用冷淡的目光看他,语气同样冷淡,是以怎样的立场求我帮你?敌星的特务?还是伤害我以及我丈夫的行凶者?
听到他的话,叶勋的情绪反而渐渐平静下来,用冷静到不可思议的目光注视他:暮暮,我知道你恨我,但再恨你也不会看着我被折磨致死,你对凌硝对凌硝不也放下芥蒂原谅了吗?
你不要提他的名字。林暮川的声音稍微冷了一下,他不会喜欢你拿他对比,我也不喜欢。
叶勋望着他的目光诧异了片刻,他一直认为林暮川还像在训练基地时那样,对朋友温柔以待、真心关照,却没能想到透过铁栏的缝隙,他能够看到一个对自己如此冷漠的林暮川。
暮暮叶勋死死盯着他,用几近可怜的语气祈求,像之前在飞船上说要放我离开一样,这次也帮帮我吧
林暮川低睨的眸子盯着他按在自己鞋面上的那只断掌,轻声呢喃:愚蠢的事情做一次就够了
暮暮?为什么?叶勋突然像是被点燃的爆竹一样,整个人都疯狂的扭曲抓狂起来,你被清除记忆后,分明是我第一个进入你的世界,我对你而言应该是最值得信赖的不是吗?为什么就算是这样你也讨厌我?恐惧我?
听到他提起这个,林暮川立即厌恶的皱起眉,脸上浮现出一层不适的表情。
他实在不知道叶勋对自己产生的那种感情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或许如同寒迁所说过的,在训练基地的时候就有迹象可循了,只是那时候他不相信而已。
不管是什么时候产生的,这种由友情转变的极端感情让他厌恶不已,无法正视。
我来这里,就是想和你说这些话的。林暮川顿了一下,睨着他轻声:处决日渐渐临近,我不希望你带着错误的执念离开更坦白的说,我不喜欢你的这种喜欢。
在叶勋情绪疯狂变化流转的目光中,林暮川轻柔的声音响起在这空旷的房间,像是涤荡恶鬼,又像是超度亡灵般的凝重空寂。
你说记忆清除后我认识的第一个人是你,但爱情不论先来后到,你看到了,即使没有寒迁我也不会对你有其他感情,所以停止吧,别做没有结果还令人厌恶的事情。林暮川是着实被对方恶心到了,甚至现在回想起失忆那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心里都会觉得极度反感。
叶勋怔怔的盯着他,瞪大了双眼面色难看的颤声:你说我的喜欢令你厌恶?
是,我的话说完了。林暮川低头看了他一眼,然后缓缓起身,冷漠的抬腿离开,搭在他鞋面上的那只断掌也跟着滑落。
暮暮!暮暮!见他要走,叶勋慌忙喊,你不会见死不救的对不对?我们曾经那么好!
林暮川脚步一顿,脊背有一瞬间的僵硬。
叶勋以为他这是心软了,刚准备趁热打铁说些什么,就看到他倏然转身,大步走回来然后
噗嗤一声,是军匕没入掌肉的声音。
林暮川半跪在地,右手握着军匕刺进他手掌,将那只没有五指的断掌死死钉在地面,与此同时响起的是叶勋的惨叫声。
将炸弓单放在我身上的时候是不是也想过曾经的友情呢?将我爱人害成这样,还想让我原谅你吗?林暮川的声音一点一点冷下去,双眼泛着憎恨的红色,体会过差点失去是什么感觉,才知道心软是一件多么可怕的事情谢谢你给我上了一课。
说完最后一个字,他松开握着军匕的手,毫不犹豫的转身离开。
叶勋的脸色白青交错,因为痛楚而浑身发抖冷汗直冒,趴在地上四肢不停的抽搐。
将炸弓单绑到林暮川身上的时候,他确实想过得不到就毁掉,也因为林暮川失忆时对他的恐惧而气急生恨,想利用他吸引寒迁,所有人一起同归于尽,反正他也没有活路可言。
现在想来,他对林暮川的喜欢,根本就不是纯粹的喜欢,而是这样美好的人不属于自己、就算努力耍尽心机也不属于自己的那种不甘心。
就像一件摆在橱窗的漂亮礼品,在他接近了,产生了想要得到的想法后,店主忽然告诉他那是非卖品,是店主的所有物。
于是心里的偏激使然,产生了不择手段夺取的龌龊想法。
叶勋像条死狗一样趴在地上,双眼紧紧盯着门口,眼中的光一点一点黯淡下去
出了那间充满压抑气息的房间,林暮川站在走廊上急促的呼出一口气,伸手抚上自己左胸口,忽然感觉到一种隐隐的窒息感。
自从上次在C区完成第一次任务后,他很久没有再发病,本来以为全部好了,没想到,只要一想起自己被清除记忆那段时间发生的事情,过多的厌恶就会引发熟悉的心悸和窒息感。
夫人士兵见他脸色有点难看,刚想说些什么便听到他的通讯表响了起来。
林暮川接通了通讯,是寒迁。
乖宝贝,五十分钟过去了,你的报酬是不是得加倍?男人的音线低沉充满磁性,带着一点邪气的暗示,林暮川愣了一下,随着眉头的舒展,心里忽然猛的松了口气。
压抑在胸口的那股窒息感瞬间消散,像是一阵清风袭来吹散乌云那般。
寒迁就是他的清风。
我马上回来。说完这句话,他立即走出监守所,马不停蹄的赶回家、他和寒迁两个人的家。
寒迁早就在家里准备好迎接他回来,甚至在脑子里排练了一千次获取报酬的方式。
在乘飞船回去的路上,驾驶飞船的士兵收到了总司令的通讯,询问他情况。
士兵小心翼翼从后视镜里看了眼坐在后面的总司令夫人,压低了声音道:报告总司令
在通讯那头的寒迁听着士兵的叙述,缓缓挑起眉头。
十分钟后林暮川回到家,被黑子迎接着走进大厅,看到沙发上的人正一脸愉悦加惊喜的看着自己?
怎么了?他朝对方走过去,在面前蹲下给他轻轻揉小腿。
寒迁嘴角噙着点坏笑:我在想怎么获取我的报酬。
gu903();他的话很隐晦,只有彼此能听懂,林暮川瞥了眼旁边一脸懵逼的边城,白皙的脸皮下泛起一点红意,轻声嗔怪:别乱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