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意识清醒的那一刻,他脑子里半点对叶勋的友情都不复存在。
对了,妈,爸的主脑怎么样了,不是匹配人体成功了,移植手术进行了吗?他说着担忧的看向寒老夫人。
寒愤站在后面扶着寒老夫人的肩膀,看着他回答:还没有,妈说要等你们回来,主脑和匹配的人体现在都还在十七楼严密监护着。
林暮川点了点头,然后握着寒迁的手,低头注视着他昏睡中的俊脸没再说话。
两家人一起守在病房,直到天黑的时候两位长辈的身体开始吃不消了,在林暮川和边城的劝说下终于肯回家休息。
那暮暮,你在这里好好看着,醒过来了第一时间通知我们,当然你自己也要注意休息,别让妈再担心你,知道吗?林母轻抚着他的脸嘱咐。
嗯,我知道。林暮川送他们走出病房。
老夫人,我送你们回去。担心她们的安危,边城拎起自己的军装外套,跟随在他们身后出了门。
林暮川送他们到医院楼下,外面已经黑了天,雪停了,吹过来的风很冷清,冰冰凉凉的扑在脸上,连呼吸出的气体都在冷空气中缠绕成一团白雾。
边城在大厅门口拦住他,看了眼他露出来的两条手臂,因为太冷激起了一些细小的颗粒。
夫人您先披着,我回去帮您拿衣服过来。他说着将自己的军装外套披到他身上,怕滑落下来,还细心的将衣扣给扣上几颗。
边城对自己、对寒迁的家人都太关心了,像是个管家似的,令林暮川心里微微有些疑惑,抿着唇轻声和他道了句谢后站在一楼大厅目送他们离开。
在转身乘电梯回病房的路上,林暮川不禁在心里思考边城的身份。
当初他从C区过来A区的时候,是边城带人过去接的。
自己母亲刚住院的时候,好像也是边城在帮忙照顾。
还有他第一次去战斗组营地,听到士兵说边上校帮穆司令准备联合军演。
那么边城的职务应该是寒迁的助理?可是边城这个助理,私生活和工作两手都抓,还都抓的挺严密,职权看起来挺大的样子。
林暮川一边疑惑着,突然觉得自己对寒迁,不管是生活还是事业都不是太了解,是不是太疏于对他的关心了。
这么想着,他披着边城的外套回到病房,进入房门后正要将外套脱下来,动作一顿又想到什么似的,抬眸看了眼床上还没醒过来的人。
现在刚入夜,万一寒迁半夜突然醒过来,这房里什么吃的都没有,他还是出去买碗粥准备着吧。
这么想着,他单手抓紧外套,顺便拿起那条红围巾戴上,然后退出病房,重新下去找铺子买粥。
大地一片雪白,林暮川穿着平底鞋,踩在雪地上一步一脚印,将雪踩下去的时候沙沙的响,声音很悦耳。
医院外面很多铺子,林暮川很轻易就找到家没关门的包子铺,和老板要了碗清粥。
老板是个三十几岁的胖子,剃着个光头,脸很圆润,看起来比较憨实。
小兄弟,这么晚来买粥,是有家人在里面?老板一边给他舀煮好的粥,瞥了眼他身上的军装外套,眼睛极尖的注意到上面的肩章,顿时肩膀一抖。
林暮川轻轻颔首,即使戴着围巾披着外套仍然感觉冷,将两只雪白的手伸出来合在嘴边不停哈气取暖。
他的皮肤很白,黑夜的灯光映照下,他整个人和身后延长的雪地形成一副画布,身子看起来很单薄。包子铺里的灯光打在他脸上,微垂的眸子覆下一层睫毛的阴影,表情淡淡的模样让他看起来美的很高级。
老板觉得站在自己面前的是个角色,舀粥的动作也大起来,给他舀的多料少水,还贴切的问候:看您冷成这样,要不进来坐坐?里面有暖气。
不用了。林暮川浅笑着拒绝他的好意,只想快点回病房看寒迁。
老板又疑惑了:您冷成这样,怎么不好好穿衣服?
他说着指了指他肩上披着的外套。
林暮川抿了抿唇,轻声回答:衣服不是我的,不能乱穿。
林暮川的思想在这方面还有些保守,外面实在太冷,衣服披着就好了,要真贴身穿上其他男人的衣服,他自己觉得别扭,家里那位醋缸估计也得跟他闹。
哦老板明白过来,心想这衣服就算不是他的,那他也是和军人有关系的。
这么想着,他把粥打包好,又从柜子里拿出一个东西放进袋子里一起递给他:这是个小型加热器,天气这么冷,回头粥要是凉了你就给它加热一下。
林暮川微微有些意外,伸手将之接过来,感激的鞠躬:谢谢,我会把东西还回来的。
不用不用。老板豪爽的笑着冲他摆摆手,你在医院的家人应该就是位军人吧,我从小就崇拜军人,就当是给我一次追星的机会了。
林暮川被他幽默的话逗笑,抿唇笑着向他再次表达感谢,然后拎着粥转身踏上一地雪白,在夜幕中身影朝着医院大门方向渐行渐远。
提了粥回到病房,林暮川脱下外套在旁边挂好,只围着自己的围巾,坐在床前静静守护着爱人醒过来。
他等着等着,眼看着旁边的粥从热气顶盖到失去温度,自己也困意上头。
看着寒迁苍白的俊脸,紧闭的双眼,林暮川将手放在他额头上摸了摸,没察觉有异常后撑着疲惫的身体站起身去把病房的灯给关了,然后坐回床前,将脑袋搁在床边,趴在那儿迷迷糊糊睡了起来。
林暮川这一夜睡得极其不安稳,以前难得做梦,今晚却是好几个噩梦拼凑在一起奔涌而来。
先是梦到自己被叶勋带到黑坎星球,被放进一个巨大的冰棺里面,他平躺在其中冷的浑身发抖,仰头便看到棺盖内部在播放画面,里面有寒迁、有自己家人,画面一一流转,然后接二连三的破碎。
梦境一转变成在黑坎的街道上,小男孩送给他一支玫瑰花,他起先很高兴,但一转眼手里的玫瑰变成了炸弓单,他捧着炸弓单手足无措的站在街道上,周围没有一个人,寒迁突然冲过来要抢走他手里的炸弓单。
他哭着和寒迁争执,死活不肯把手里的东西给他,两人争着争着,手里的东西突然爆火乍了
林暮川一个激动坐起身,满头冷汗惊魂未定的喘着气,摸到自己脸上一片冰凉。
您醒了?是不是做噩梦了,我看您一直在发抖,就把您给叫醒了。面前的护士弯腰看他,脸上挂着温柔的笑容。
林暮川喘过来口气,对她说了句谢谢,看到两名护士在给寒迁换药,便起身去洗手间洗了把脸,整理好情绪后才出来。
寒迁还是没醒,昨晚什么姿势,今天早上还是那样趴着,连手指头都没动过一下。
林暮川坐回床前配合护士换药,目光温柔的注视他,伸手轻轻抚着他坚毅的脸庞,眼尖的注意到旁边柜子上放着一套冬天的衣服。
他了然的拿着衣服去洗手间换好,出来后刚好看到边城走进病房,手里提着一份早点,看到他醒过来连忙走过去递给他:这是刚买的热粥,夫人吃点吧。
林暮川双手接过:谢谢,你什么时候来的?
边城站在旁边看着护士换药,回答:昨天半夜过来的,帮您带了衣服,但是看您睡着了,就没叫醒您。
林暮川心中感激:你不用这么辛苦,这里我守着就行,你如果有事就去忙自己的吧对了,王涛醒了没有?
边城轻轻勾起嘴角,清秀的模样笑起来显得很亲和:王队还没醒,我没事忙,我的任务就是围着寒司令转。
林暮川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我好像很少见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