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国忠诧异了,问道:“这是为什么啊?不是一直想当兵吗?”
他所了解到的贺时,别看平时懒懒散散,骨子里是个真正的铁血铮铮的汉子,绝对不会因为畏惧而退缩,所以他好奇,是什么原因。
贺时下意识看向沈瑶,因为这里有他不能失去的人。
沈瑶对上贺时眼里的情意,别过头跟沈国忠道:“爸,你们聊,我进屋休息了。”
沈国忠知她奔波一天也该累了,点了头,沈瑶直接回自己屋里去了,从始至终没跟贺时说一句话,也对他为什么回来毫无兴趣,贺时心里钝钝地疼,疼到呼吸都觉难过了,到了这一刻心里的侥幸全部消失,沈瑶她已经这么厌恶他了吗,连看到他都不愿意。
沈国忠招呼贺时到屋里坐:“这院子里太晒,你堂屋里坐,我先把这菜拿进去一下。”
贺时跟着他进了屋,看着沈瑶紧闭的房门有些心神不属。
沈国忠再出的时候,给自己和贺时都泡了杯茶,说道:“跟沈叔说说,怎么想的,先不说当兵是你的梦想,你看看这村里几十号知青,谁不想回城啊,你怎么还往回走?”
贺时有那么一刻,真的有种冲动,直接告诉沈国忠,他喜欢沈瑶,不舍得离开沈家村,怕失去沈瑶,他想娶沈瑶。
可是看看沈瑶如今的态度,他不敢,怕她会更生气,怕以沈国忠疼女儿的心,一旦把话都说破而沈瑶又摆明了不愿意,他以后连这样时不时上沈家来的机会都不会再有,对上沈瑶的事,他变得小心翼翼,他不敢赌。
所以,他用了一套从前自己很不齿的说辞,他说:“我对沈家村有些情感,来做了一回知青,毫无建树就这么回去了,感觉不是那么回事。”
沈国忠忽然就笑了,好一会儿才说:“贺时呀,沈叔一直觉得你是个好小伙子,去部队的话指定是个好兵,以后也会是个好军官,倒不知道你还想做个好知青啊,没瞧出来呀。”
话里透着揶揄。
贺时听得脸热,确实,这话他自己都不能信,他对沈家村有哪门子感情,来了这里以后又哪里为这个村做过什么,想到这里竟然生出从前确实太不作为的想法来。
要在沈家村立足的话,还真不能跟从前那样得过且过混日子,他有些不好意思:“以前确实不太懂事。”
这话倒是说得诚恳,在沈国忠看来,此时的贺时较之以前是成长了的,他拍了拍贺时的肩说:“那行,那就在这里好好干,家里父母知道了吗?不知道的话打个电话跟你爸妈说说你的想法,他们应该会高兴的。”
贺时点了点头,他爸高不高兴他不清楚,他妈指定不会高兴。
沈国忠看到堂屋里贺时的包,问:“怎么,还没回住的地方?”
贺时还是把徐向东推出来做幌子,说:“刚才婶子给我煮了点面吃,这会儿她上工去了,刚子的表哥表姐出去一会儿,估计马上就回来了,我寻思着在您家院子里坐一坐,等到吃晚饭东子总该回来了。”
沈国忠无所谓,因着沈刚的缘故他对贺时格外亲厚些,指了沈刚的房间给贺时说道:“那成,我出门有点事,你在院子里坐着也成,坐了几天火车要是累,到刚子屋里睡一觉也行,那小子一会儿放学了见到我不知道得有多开心。”
说着就要去地头看看去,还得给沈瑶找芝麻和梅干菜,刚要走想起前些天徐向东拎来的那些东西,说道:“还有,前几天小徐拎过来两旅行袋吃的,说是你交待给刚子的,你回来了正好,等会儿都拎回去吧,太精贵了。”
贺时没想着徐向东主意那么正,直接一次全拎过来,这下也不好说什么,只得道:“那些东西别让我拎回去了,都是我妹妹拎来的,我一个男的也不爱吃,给刚子正好。”
说完催沈国忠:“沈叔您忙去吧。”
沈国忠也确实没时间多呆,说:“那我先走,地头得去看看,一会儿就回来,你在这里也别不自在,到刚子屋里歇一歇去。”
沈国忠一走,贺时站在堂屋犹豫了会儿,就去敲沈瑶的房门。
“沈瑶,你出来咱们谈谈行吗?”
屋里没人应声,贺时神色黯然,沈瑶进屋不过几分钟,哪里就能睡着了,这是不肯理他。他站在屋外,说:“我知道你还没睡,你生气不愿意见我吗?我们之间有点误会,咱们聊一聊好不好?”
说到最后一句,语调里甚至带了几分软软的哀求。
沈瑶确实没睡,却并不想见他,也不想和他聊什么。
贺时会回来,她心里并不像面上表现得那么平静,看到他那一刻心跳也快了些许,尤其在她爸问他为什么回来,他看向她时,沈瑶有一刹那觉得他是为了她回来的。
可她不敢那样想了,高估过自己一次,被放弃过一次,哪里还敢有那种一厢情愿的想法。何况,他家里人的态度很明确,是不是为她回来的都好,沈瑶为自己规划的未来里都已经将贺时这个人排除在外了。
她说: “贺知青,回去吧,你这样站在我房门外,叫人看了徒生误会。”
一声贺知青让贺时一颗心如坠冰窟,他面色微白,牙齿咬得颊肉渗出血也不知道疼。
他说: “沈瑶,我们本就……哪里来的徒生误会?”
那一句相互喜欢没说出口,心密密实实的疼。
他的喜欢,她的心动,所有交集就这么被她一句话全盘否认,怎么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