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沧澜遗迹中
温衡一个人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雾气中焦急的呼唤着莲无殇的名字。他知道自己的修为不行,除了一身怪力气,他丁点术法都不会。而遗迹中藏龙卧虎,其他修士随便一个术法,他就无法招架。
温衡跌跌撞撞的前行,他不知道莲无殇遇到了什么事。别说莲无殇了,就他这样的在遗迹中都有几个不想遇到的。无殇一定是被以前的仇家找到了,想到这里,温衡只恨平时自己吊儿郎当没努力修行。到了需要修为的时候,不够用了。
他也不知道自己寻找了多久,更不知道自己向着什么方向前行。等到他精疲力尽时,他觉得周围的景色没什么变化。依然是看不到头的密林,依然是伸手不见五指的浓雾。
他伸手扶着一棵树木,浓雾中他只能听到水滴从树叶上掉落的声音,周围潮湿又闷热,温衡觉得自己好像进入了一个封闭的空间。
他姣好的视力和力气在这里毫无用武之地,不断落下的水滴声扰乱了他的听力,他的鼻腔中充满湿热的雾气。这滋味不好受。温衡扶着树深呼吸着,他连莲无殇的一点味道都嗅不到。
“啪啪啪——啪啪啪——”很突兀的,温衡耳边响起了细微的拍击声,他循声看去,传出拍击声的正是他讨饭棍上两片细长碧绿的叶子。“有什么可高兴的,无殇都被我们弄丢了,你还乐……”温衡伸手扯了扯一片叶子,那叶子瑟缩了一下柔软的卷了起来。
“用了刮骨剜心他都不肯说,嘴倒是硬……”雾气中突然传来了朦胧的声响。温衡只觉得他体内的灵气快速聚集在耳边,让他清楚的听到了下一句话。“木之灵何等珍贵,说不定他已经用了。”
温衡心头涌上一阵奇怪的感觉,他觉得这几个修士讨论的人一定和自己有关!有了目标,他双眸如炬,身形更是快如闪电,几个闪身他就顺着声音来到了一处山峰附近,说来也怪,当他来到山峰下时,一直迷惑着他的雾气渐渐散开了。
暮色中,温衡看到山峰上有一个山洞,山洞中有火光透出。那两个闲聊的修士还在继续着他们的谈话,一点都没意识到温衡的到来。一般而言修士耳聪目明,随便设置个结界或者禁制,别说有人闯入,就算是靠近也早就知道了。
温衡突然觉得手被什么轻轻的触碰了,他低头一看,只见他刚刚拽过的叶子正伸长搔着他的手指尖。莹润的叶片上笼罩着一层迷离的荧光,仔细一看,不止是叶片上笼罩着银光,就连温衡的手也荧光点点。
有什么在温衡脑海中炸开,在灵矿中挖灵核时那种奇妙的感觉又出现了。温衡觉得自己变成了一棵树,他的根系牢牢的扎在地下。根系所过之处,他能清楚的看到地上的风景。
可事实上要是有人一直看着温衡,会吃惊的发现,温衡已经消失了,他刚刚站立的地方什么都没留下。可是若是有人的神识往地下延伸,他们就会发现,在漆黑的地底凭空多出了很多根系,那些根系有些发黑,有些莹亮。像是有一颗强壮的树木正在此处生长,却看不到树。
这种感觉真的太奇妙了,温衡散开一看,竟然看到了半个遗迹。他看到灵犀正靠在树枝上抚摸着他的寻宝兽,他看到很多宗门的修士往九品青莲莲池处聚集,他听到他们的交谈。无论是隐秘的还是公开的,那些话语尽数被他听了进去。
不过他也不是万无一失的,就在他晃荡到青莲池附近时,他就被发现了。他只看到一个长着鸦青色长发的妖修眉头一皱,然后拔出了随身长刀就往地上扎。不过他没能扎到温衡,温衡一看苗头不对拔腿就跑。
在温衡走后,青莲池旁羽族所在地盘,凤君的近侍归梧皱眉:“不知道是哪个木灵根修士,竟然在我眼皮下化木遁形。”跑的倒是快,再慢点就直接捅穿他的神魂,真是一点规矩都不懂。
“不过那修士能力倒是不差,估计是哪个元婴期散修想来打探消息吧。”归梧将长刀收回刀鞘,而后转身进入羽族华丽的飞舟。
“出什么事了”飞舟中传来一道清朗的男音,只见一位容貌迤逦身着华丽袍子的男人正斜斜的依靠在锦踏上,他修长的指间捏着一粒棋子。在他看向归梧的时候,归梧只觉得空气都出现了扭曲,那男人的容颜勾魂摄魄,修为低的人想与他对视一眼都做不到。
“回凤君,有个不懂规矩的人修在化木打探消息,属下无能,让他逃了。”归梧也是经历过大风浪的男人,面对绝色的凤君,他面部红气不喘还能面无表情。凤君浅浅一笑,看得人直恍惚:“别小看御灵界修士,他们中也不乏卧虎藏龙之辈。”
归梧严肃回应:“是,属下一定严加防范,不让宵小打扰凤君与帝君。”说完他转身就出了飞舟,看得出来他非常的谨慎。
凤君无奈的摇摇头:“归梧什么都好,就是太谨慎了。无殇你觉得呢”锦踏上金梧木制作的案几对面,眉间一点朱砂的美人捏着白子抬眼看了看美丽的凤君。如果温衡在这里,肯定会认出,这美人正是毫不掩饰的莲无殇呀!
“你啊,就是太冷清了,偌大一个青莲洲就只听到风吹的声音。依我看呀,就该送几只小啾去你青莲洲,热热闹闹的多好。”凤君端起一杯温酒微微眯了一口,他好看的眼睛眼角微微上挑,又高贵又艳丽。
莲无殇淡定道:“小家伙吵吵闹闹性子跳脱,去了青莲洲怕是一天都呆不住,你又何苦让他们来活受罪”凤君摆摆手:“此言差矣,太跳脱了也不行,该有的定力也要有。回头等你回去了,我把君清给你送去,你帮忙磨磨他的性子……”
莲无殇落子抬眼波澜不惊道:“合着你是想让我帮你带孩子,我没什么问题,不过你要问问你那宝贝小凤君乐不乐意。”凤君拍手笑道:“他哪里会不乐意,君清本就钦慕你多年。只怕回去告诉他,他就不要我这个爹爹立刻卷铺盖去你青莲洲等你了。”
“凤渊……”莲无殇叹了一口气,“如果我没记错,你家君清现在还是个蛋,一个蛋是不会卷铺盖的。你如此为他担忧,出什么事了在我面前你不需要隐瞒。”凤渊挑挑眉微笑道:“不愧是青帝,什么都瞒不过你。我觉得我快飞升了。”
“这不是好事么,不管人修还是妖修修行千万年不就是为了这天自从天阶断开后,顺利飞升的妖族越来越少。”莲无殇又捏起一粒白子儿,莹润的白子夹在手指间,真是好看极了。
凤君苦笑道:“你不染七情六欲自然是不懂我的苦楚,君清太小了,我要是飞升了,他压不住凤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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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君拢了拢流云一般的长袖:“我本以为这辈子我不会有子嗣,没想到临了临了竟然还被我得了君清。若是我像帝骏和荀康一般年富力强,我会把他培养成这天下最好的妖修。可他来的太晚了,我作为父亲,已经护不了他多少年。
如今的元灵界虽然在帝骏和荀康的治理下风调雨顺,可是我不放心。看不到他成长,我就算去了上界,也依然牵肠挂肚无法安寝。无殇,你我是旧友,我恳求你帮衬君清一把。就当是我这老凤凰不要脸了,我不在之后,希望你能在他需要的时候出面一下。
也是我不对,这些年养肥了一些羽族的心。就怕我的君清到时候要受苦了哟……”凤君说道他的孩子,满眼都是柔情。
莲无殇特别淡定,他随手端了一杯琼浆喝了一口:“你家君清还没出壳,你想的未免太多。再说你要飞升,最起码也要过千百年,这期间会发生什么,你我都不知道。不过我答应你,只要你有需要,我一定帮忙。”
闻言凤君咧开嘴角,他隔着案几探出身子拍拍莲无殇的肩膀:“谢了啊……咦无殇你的身体……怎会虚弱成这样”凤君脸色严肃下来,“不应该啊……”
莲无殇道:“像我们这样的妖怪,要么飞升要么陨落。自从仙魔大战之后,我就从来没想过能飞升。”凤君沉吟道:“你也不需要如此灰心,这世上如此多机缘,我也会帮你留意。哎……若是我的修为能分你一半多好,也省的我特意来此……”
莲无殇思忖片刻:“你来找玄武神兽”凤君点点头:“是啊,我要向他讨教一下,如何压制修为,我还想看到君清出壳,看到他长大,哎……”凤君道,“只叹我的灵气太霸道……”
青帝需要的是与他的灵气同源的灵气,凤君虽是天灵根,可是他的灵气中沾染了凤凰的本命灵火,若是分给青帝帮不了他不说,还会害他。凤君头疼不已:“你这样可如何是好……”
“生死自由天定,你又何必事事操心。”莲无殇指指棋盘,“来,陪我手谈一局。”凤君摆摆手:“没心情。对了,那豹子的事情就这样了”
莲无殇道:“天理循环因果报应罢了,豹族或者其他兽族有意见,只管让他们来找我就是。”凤君瞪大了眼睛惊到:“那豹子到底给你灌了什么迷魂药了你堂堂青帝从不沾染这些事,现在看来倒像是全力护着他了。能让你袒护于他,倒也是个人才。”
莲无殇不动声色道:“只是觉得比起被杀,他应该有更大的作为。”凤君咋舌:“不得了了,无殇你到底遭遇了什么,以前你从来不问这些事。”
莲无殇微微一笑:“没什么。”说着他伸出白玉一般的手指一粒粒将棋盘上的黑子取出来,凤君一看就惊了:“你什么时候围住我的等等等等,我悔棋行不行”
温衡回过神来的时候一身汗,幸亏他跑得快,要不然肯定要被刚刚那妖修给拦腰一刀,好险好险。温衡擦擦脸,他发现自己又回到了那个山峰前,有了刚刚差点给妖修截杀的经验,这次他谨慎多了。
他小心翼翼的集中根系向着山峰的方向而去,坚硬的山石在他的根系下松软的犹如豆腐,他不费吹灰之力就摸索到了洞中。远看小小的一个山洞,内里却大有乾坤。
山洞内灯火通明,有数十位身着月白色统一道袍的剑修在打坐,温衡修为低,他看不出这些修士修为如何。植物根系悄无声息的从这些修士身边中的土中快速穿过,打坐的修士们竟然没有一个发现异常。
温衡继续向山洞内探去,山洞内弯弯曲曲不下十几个分叉,若是在以前,他一定头疼异常不知道走哪个比较好。但是现在他有树根帮忙,很轻松的就找到了那两个修士攀谈的洞穴。在更加深邃的山洞中,他看到了两个背着剑正正在交谈的修士。
那两修士都是看起来风清月朗的人物,端看表面只觉得他们犹如开刃的利剑一般展露着锋芒。其中一人皮肤白净身材高挑,一柄黑色的大剑被他背在背上,旁边还有一柄普通大小的飞剑,温衡总觉得那柄小剑有点眼熟。另一人不苟言笑,每一根发丝都扎到了发冠中。
“哼……”山洞内传来了轻微的声,那两个剑修对视一眼转身就走到了山洞内,温衡二话不说就跟上了。两个剑修显然没有之前的妖修修为高,他们完全没发现藏匿在山洞各处的树根。温衡觉得他的视线中出现了整个山洞的全貌。
在这个山洞中有一湾黑色的水潭,水潭贴着山壁的地方钉着一个血肉模糊的人,如果那还能算作人的话。那人低垂着头,一头长发被血污凝结成了一团一团,他双手被黑色的玄铁扭住牢牢的钉在墙壁上,锁骨位置左右各透出三根黑色的长钉。
已经看不出那人本来衣服的颜色,他形容枯槁,嘴巴一张嘴角就溢出黑红粘稠的血。他连脖子都抬不起来,整个人看起来就像一个破败的娃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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