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燕然、谢霖以及上任的沈泱,都是三个无比清醒的人,也都有一番抱负,何况沈泱还是一个已经重生过的,他知道应该怎么做。
趁着这大变动,积霖官场也换了血,换掉了那些任人唯亲、鱼肉乡里以及躺在功劳簿上吃老本的累赘,又接连降了赋税,这光景傅知玉眼见着是越来越好了,他这三年总觉得自己游离于外,心安理得地觉得这一切都和自己没有关系。
但如今豪商们动到他头上,才叫他惊醒过来。
是,如今邓钱两家是莫名其妙地遭了灾,若是自己现在松了口,蛮族和陈国那边会放手的,毕竟他们做这些,极有可能也是那人授意的罢了。
在这件事之后,恐怕这江南不会有人敢动他了,傅知玉也能像他之前计划的那样,立了威之后接着过他无忧无虑什么都不在乎的生活,有这前车之鉴,至少几年之内,没人敢再来打扰他。
但看了这些之后,真的可以什么都不在乎了吗?
傅知玉原来只是想自己先了解一下,毕竟是自己把原太守赶下台去的,然后再了解这鸾州和江南的情况之下,找个信得过的人当太守,自己时不时地盯着,绝了后患也算自己负了责任。
但他如今看着这些东西,不禁越想越多了。
第七十五章
钱满贯还在外面奔波着找关系,还不知道傅知玉如今的心思已经不在他身上了。确切地说,即使是想到有关于邓、钱两家的事情,他的关注度也不在他们身上了。
邓潜中毒这件事他知道,但是解药不在他身上,他也不知道邓潜中了什么毒,钱家那边陈国和蛮族都不是他说了算,恐怕是藏在背后的某个人说了算而已。
如今只是又一次证明,在真正的力量面前,耍一切阴谋手段都是没有用的。
拖到今天,这样下去也不是个事情,傅知玉揉了揉眉心,和元江行说起这件事:我写了两封信给蛮族和陈国,也盖了我的印章,钱满贯下次再来,便给他吧,至于有没有用,我不能保证。至于邓潜的毒,我无能为力。
不过邓家真没有钱满贯这么着急,明明是邓潜这个主心骨出事,但是邓家却比钱满贯这个儿子出事的要平静很多,静地诡异,那个卷钱跑掉的掌柜都毫无波澜,莫名其妙地就平了风波。
不管站在什么角度上看,这样闹下去都没有什么好结果,傅知玉这口气已经出完了,他们两家手底下商铺无数,养活了许多伙计和雇工,若是他们垮地太厉害,谁都收不了尾,长时间僵持只是双输的结果罢了。
这件事由他们而起,但对于傅知玉来说,却不是就这样结束的了。
元江行应了一声好,又问他:今天还去官府那边看卷宗吗?
傅知玉点了点头。
以前是元江行带几个有代表性的卷宗到他府上给他看看,但是傅知玉越看越多,最后干脆每天自己出府到衙门那边专门储存卷宗地方去翻阅了。
元江行看着现在的傅知玉,他心里觉得挺开心的,总觉得如今的知玉比之前多了几分生气。
虽然这事情的开头不算好,但是对于知玉来说,不一定是件坏事。
但今天傅知玉遇到一点小意外,他坐上那驾马车往衙门走,有一段路要走过西城,那边人少许多,傅知玉手里还拿着一本卷宗看着,这是地方志,有拓印本,他把拓印本带回府里仔细翻看了,如今在车里还不忘拿出来看几眼。
就在这时候,他突然本能地感受到不对劲,也许是今天转的弯太多了,让坐在马车里面的他都觉得奇怪了起来,傅知玉皱了皱眉头,慢慢地掀开窗帘,他眼前的路十分陌生。
果然,这不是去衙门的路。
傅知玉疑惑了好一会儿,又四下打量了一下,他几天常去衙门,且路都在城内,早就熟悉了。如今有心人看傅知玉都像看毒蛇,恨不得离他越远越好,没有人会去碰他的,前几次他还带护卫,但是后面嫌麻烦就不带了,简简单单带个马车夫就好了,轻装简行,谁知道今天在城里也会出这档子事。
发现不对的时候,傅知玉也没多着急,他看了看,便知道还没出城,只是这里偏僻,人少些罢了。
出城要过城门,士兵见了马车一般都要盘问,他在马车里面只要没聋都能听见问话声。
要带我去哪里啊?傅知玉看了看马车夫陌生的背影,还好声好气地问了一句,我今天比较忙,准备要做的事情很多,没有空和别人置气,你现在把我送回去,我放你一马。
马车夫一看他已经发现了,先是一惊,而后便是凶相毕露,一边刹住了马车,顷刻从座位底下抽出一把刀来,只是威胁的话还没有说出口,傅知玉一掌便击中了他的手腕,刀应声而落。
谁叫你来的?钱满贯还是邓静河?傅知玉看他这么好对付,还十分奇怪,这两人不可能不知道香炉那边的结果,不会对自己这么大意,派这样一个没什么用的马车夫就想对付自己,这两个人没必要蠢到这种程度吧。
马车夫咬着牙,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他,问道:为什么你还醒着?
傅知玉往车厢里面看了一眼,恍然大悟:哦,看来也不是这么蠢,你们还给我下药了。
怪不得他闻着今天马车里面燃着的香和平时的不一样,但周管家经常搞点新鲜花样,傅知玉就没有多想。他身体体质特殊,力气和血液都随着年纪的增长而产生了变化,自家娘亲都和他反馈,效用愈加强了,也时常叫他小心,绝不能对外透露自己血液的异常。
他们在这里下的**香,除了吸多了叫他头有点晕,其他的感觉就没有了。
也不知道这人打算把自己送到什么地方去。
傅知玉懒得问,他一个手刀把他打晕了之后绑了起来,然后丢进马车里面,自己驾着马车到衙门那里了。他把这人交给元江行的兵,简单地把事情说了一下,又叮嘱好好审问,看是谁又在好死不死地闹事。
如今在衙门里守着的人恰好是元夕的丈夫,他听了傅知玉的话之后,除了听令办事,还忍不住关心了一下自家小舅子:没事吧?
马车里面燃着的香也被拿了过来,他不过远远嗅了一小口,还是有防备的那种,脑子都是猛地一晕,傅知玉居然没事?
我以前在皇家的时候,受过些训练,傅知玉找了个借口含糊了过去,反正在这里也没人戳穿他,你们审着吧,若是审出些东西来了就等我出来再告诉我,我去那边看卷宗了。
因为这意外,他到衙门的时候已经比预计的晚了很多,傅知玉拿了昨天他未看完的卷宗,坐在一边翻阅了起来。
过了一会儿之后,又有人进来,傅知玉没有抬头,大概是前来伺候的仆人。
那仆人低垂着头,给傅知玉上了果盘和点心,又上了热茶,哑着声音说道:天气还凉,您喝口热茶,暖暖身子吧。
傅知玉依旧没有抬头,他翻了一页,然后心不在焉地嗯了一声,道:我会喝的,你出去的时候把门带上。
那仆人应了一声,布置好了之后,便低着头准备出去了。
他走到一半,却听见傅知玉叫住了他:等等!
仆人的身影猛地一僵,很不自然地愣了好一会儿,然后才慢慢地转过身来,仍然低着头,问道:昭王还有什么吩咐吗?
把这个带出去,傅知玉指了指桌子上的炉子,这里是存卷宗的地方,不能有明火。
gu903();为了给他热着茶水,仆人把这小炉一并送了上来,下面坐着碳火,这样便能保证主子喝的茶一直是温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