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漫长夜过去,卢苓韵睁开了眼睛。她看见了一个陌生的天花板,不是一大宿舍,不是拘留所的惩罚室,不是医院,更不是跃迁客栈。
她掀开被子从床上坐了起来,透过面前的落地窗,看见了外面的明媚阳光。窗户是半开着的,微风带着入冬前的最后一丝温暖从窗口钻了进来,瞬间就让落叶与暖阳的清香充斥了卢苓韵的胸膛。
平静的清晨,温暖的阳光,一切看起来是那么的美好,如果没有身上那高烧留下的胀痛,之前发生的一切,仿佛真的就像是个普通的噩梦一样,醒了,就散了。
然而,卢苓韵知道,那不是梦。因为她的手腕上还残留着手铐的压痕,因为她身上还留着斗殴后的轻伤,更因为她的眼角还是湿的,因为她的鼻腔里还残留着那熟悉的属于……卢萁的淡香。
脑海中又闪现过了那短暂而破碎的画面,卢萁的哭、卢萁的笑、卢萁的拥抱,还有那吞噬一切的火光。卢苓韵紧紧捏住了胸口的衣服,似乎这样就能让那里的疼痛稍微缓解些似的。当然,这只是徒劳。愈发严重的绞痛让她整个人都颤抖了起来,浓浓悲痛与后悔胜过了一切其他情感,让她想将一切倒回重来。
对了,倒回,重来!她看向了自己的手……
“醒了?”一个突然出现在身旁的声音阻拦了她的动作,“想回溯?”
卢苓韵顺着声源找到了靠在墙角的那个男子,她发现自己认识他,因为他就是那个街上捅人的疯子,那个本应“被卢苓韵割喉”了的翟瞿。
“是你。”卢苓韵的眼中毫无掩饰地露出了狠与怒。
“是我。没想到装疯子还真挺容易的呐,随便编了个故事,就把警察和你都骗的一愣一愣的。”翟瞿笑了,一边笑着一边拖了把椅子坐在了卢苓韵身旁,“不过呢,你要知道,是我救了你。”将正在播放新闻的手机调高音量,摆在了卢苓韵面前。
新闻主持人那字正腔圆的声音传入了卢苓韵的双耳:“昨日,我市一医大附属医院三楼普通病房发生了场爆炸,爆炸造成两死三伤。死者之一是当日因高烧不退外出就医的一位重大刑事案件嫌疑犯,另一位则是名中年女子。据警方称,该女子既可能是爆炸的始作俑者……”
“这个年代的技术是真的烂的一绝,”翟瞿就着新闻为背景音,说了起来,“看着脖子上有个口子就觉得人死了;所谓的戒备森严的问讯室,随随便便就能进出;稍微动点手脚,一名死者就变成了俩。受害人家属用人体炸弹的方式,向外出就医的嫌疑犯复仇,毫无破绽的一个故事,那群所谓的警察想都没想就信了。”
“三名受伤者分别是两位当值狱警,与一位刑警。”新闻还在播着,“三人都已顺利进行了手术,没有性命之忧……”
“两个狱警,一个刑警,”翟瞿一边翘着二郎腿抖着脚,一边说,“新闻这东西报道的不全,因为有些事是没法说给大众听的。比如,那个刑警因为某些原因,正处于停职查看阶段,却违反规定地去到了病房附近。”
翟瞿津津有味地欣赏着卢苓韵的表情:“又比如,三人是没有性命之忧,但那刑警好像因为爆炸的缘故伤到了脑袋,得了逆行性失忆症,把自己被停职查看的原因与自己去医院的原因都忘了。对对对,最重要的是,他好像把自己的女朋友都给忘了个一干二净欸。”
“啧啧啧,男人嘛,你们那句话咋说的来着?男人都是大猪蹄子?”故意放大了声音。
卢苓韵黑的不能再黑的脸,让翟瞿很是满意:“哦不好意思我忘了,那刑警好像和你很熟,姓董来着?啊,对了,那被忘了的女朋友就是你吧?得罪了得罪了。不过你可别这样看着我,他那失忆是真的和我没半点关系,我完全不知
道他会在那个时候去医院。而且,要我看,他到底是失忆还是被人回溯了都不一定呢。”
等翟瞿唱戏似的说完这么一大串,终于和播完了的新闻一起安静下来后,卢苓韵开口了:“你说够了?”
“噫——女孩子家家,这表情可不好,太吓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