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节(1 / 2)

这样的情况下,那当家的,也就是常平仓的管事下了个决定,那就是寻个机会给那小子栽个赃,绑了打一顿。不是为了灭口,就是存心想和这小子闹起来,从而和罗七也一并闹一场。求的就是万一那小子歪嘴,罗七又听了他的话,往上汇报的时候,能让人以为,这是两家有旧怨,罗七故意报复的。

要说这家人的心思确实也算细,甚至为了更保险,还特意用了媳妇娘家兄弟的身份往外传话,若是没有包三儿那么一出,罗七怕是真让他们给算着了,将事儿权当自家小舅子不争气给处理了。之后和这家怕是不会有什么纠葛往来。就是后头查到这家,罗七都未必会想到这事儿上。这家子许是就这么躲过去了,能将家底攒下来,以期东山再起。

可谁让包三儿先提了呢,有包明武帮着牵线搭桥,百户所那些地头蛇那么一细查,嘿,那边闹剧还没折腾出个模样呢,这边老底就全被掀开了。锦衣卫真要查人,查事儿,有什么差不到的?不说遍布整个京城的眼睛了,就是那一套套的刑具就够他们吃一壶的了。

而随着这个小管事的底子被解开……京城常平仓里陈粮换新粮可不是这小管事一个,比他大胆的大有人在,有些个都快将自己管的仓库全给掏空了,这么一个大案子一出来,你说,能不上报皇帝?皇帝知道了,这些人能好?

“又是抄家?”

包三儿对抓蛀虫耗子的事儿十分的积极,这里罗七将事儿刚说完,那头他就乐呵呵的开始泡茶庆祝了,只觉得六十多年后的灭国危机又小了那么一咪咪。

包明武没这样的远忧,想的更实际,第一时间想到的是前阵子的内买,所以他眼睛亮闪闪的开口第一句就问是不是要抄家。

他这心思是那么的明显,明显的罗七看着都笑了,不过他当初也一样跟着沾了好处,并一样想着继续有这样的好处,所以说的十分痛快不说,还半含半露的给了点更好的信息。

“估计不只是抄家,按照往常的惯例,常平仓近半的人怕都要砍头了,此外别处的常平仓怕是也要动一动,嘿,这一遭下来,也不知道咱们皇帝爷爷会是个什么心情。”

什么心情?那是痛并快乐着的心情。再次感觉大明危机,并看到银花的心情。

看到缺失的存粮数字,皇帝是心痛的,别处还不知道,光是京城,就没了三成啊!剩下的七成里,还有八成是年份不对的,真按照规矩存三年再拿出来,怕是那些所谓的粮食早就腐朽不能食用了。

你说,这要真有个什么灾什么难的,京城可怎么办?他都担心,到时候自己也会饿肚子。这么一想,皇帝越发的恼了,拍着桌子就传了人,从锦衣卫到东厂,一个都没漏下,严肃的标识这事儿一定要好好查,重重的查,不给那些耗子一点颜色看看是绝对不成的。

等着他信得过的密探们鱼贯而出,去收拾京城常平仓的人并查探天下各处粮仓,皇帝转头又让人送了消息给张阁老。这往年严查严防的常平仓都能有这样的事儿,那各处的官田是不是也有这样的事儿?若是有,清理这些事儿,是不是变相的能让阁老的变法推进的更容易些?

皇帝在两次贪腐事件中敏锐的察觉到了底层官吏的作用和能耐,让他不得不去怀疑,阁老推动的变法进程如此缓慢,效果不如计划的原因。真的只是朝堂上和地方上那些坐地户们阻挠的缘故?有没有可能其实下头的人也一样不听话,在变着法的给变法拖后腿?

不管是不是,皇帝这个怀疑和动作都是积极的,不说他这个想头能为变法带来多少的助力吧,最起码他这番的动作却足够让朝廷上下的人都知道,皇帝也是支持变法,支持张阁老的。

这一点在皇权社会的大环境下,对张阁老的支持是巨大的,不是太后和冯保这样的内宦权臣所能代替的。比如朝中的中间派,在看到皇帝这样的态度后,明显就积极了很多。也让张阁老的工作轻松了不少。

当然这个都是后话。咱们再来说这会儿。皇帝虽然将官田的事儿推给了张阁老,可心里却半点没放松,从这些小吏的身上他知道,即使篱笆围的再好,也从不会缺少耗子。所以他心下已经准备好了到时候围着官田再抄一波了。

那么这些人会带给他什么惊喜呢?看看锦衣卫送上来的常平仓那些管事等相关人员的家产册子,皇帝心里的银花就又开了。

这些人一个个的可真有钱啊!一个个的,比那毛毡子事件里的人都有钱,许是这些人当耗子当久了的缘故?对自己隐匿自保相当自信,泰半居然是二三十年不挪窝不说,还有父子相传的?呵呵,这可好,比上次都利索,一抓就能抓个囫囵吞。

这么些个能藏会攒的抄家出来……国库的银子怕是又要上涨好大一截吧,前些日子工部还说要修缮京城的城墙,又了这银子,这事儿就不用拖了,修好了他的安全感都能上涨一截,毕竟这里离着北面可不远。想想都让人高兴。

皇帝在宫里畅想着一笔笔的银子入库,包三儿在家里听着自家大哥和罗七说各个粮仓的暗地里勾当,也跟着想了好一会儿的银子,越想越觉得有趣,忍不住一边喝茶一边探头对着那两个八卦着的人说到:

“你们说,这算不算是耗子给猫攒食?”

耗子?猫?

“噗嗤。”

两个人同时喷了茶,并且咳嗽着都停不了发笑。罗七甚至人都快歪到椅子下头去了,就这样他还坚强的伸出了手,点了点包三儿,笑骂道:

“你个混球,这说的,还真TM够像的,这些个管着仓房的,可不就是耗子嘛。咱们陛下……咳咳咳,那什么,是龙,绝对是真龙天子,这是耗子给真龙天子……也不对,都让你小子给搅糊涂了。”

糊涂什么糊涂,心里知道就行,你干嘛一定要解释一二呢?

包三儿一个大白眼过去,不想理他了,只是这一侧头,又看到了罗七带来的那两麻袋的破铜烂铁。

“咦,不对啊,若是这样,这些个东西又是怎么来的?不是抄家了吗?”

确实抄家了,可谁规定的,抄家就不能没点留存了额?潜规则知道不?

罗七觉得,包三儿还是见的市面少啊!下意识的就去看包明武,挤眉弄眼间满满都是疑惑,仿佛再问:这样的事儿你怎么不教教你弟弟?而包明武呢?权当没看见,直接侧头了。

这样的事儿你让他怎么说?以往不说,那是因为不是一个爹生的,更不是传承锦衣卫世职的旁支,他不能说,等着包三儿入了锦衣卫,他,他,他那不是忘了嘛。

两人没说一句话,可眉眼官司那么一打,彼此都知道了是什么意思。罗七微微思量了一下,想着今儿时机正好,包三儿又是自己人,索性便摊开了说道:

“按照规矩本来这样的事儿,办差的多少就能拿到点辛苦费,领头的和首告的另外还有分润。偏偏那架子藏东西藏得好,值钱的都在那几处新藏的地方了,锦衣卫看着他家里没什么值钱货,就索性将那几处起出来的和房契地契送到了衙门里,充当抄家所获。至于这家里日常用的散碎不值钱的,就都给了我,说是我家白白遭了一场祸事的贴补。”

哦,要这么说,这给的倒是也合适,虽然包三儿觉得,即使狡兔三窟,这一家子家里不可能真的一点值钱的没有。可好处是自己人的,就没多嘴细问。

不过他不细问,罗七却说的很详细,他是个痛快人,想着既然都当好人了,那自然是要好人当到底。所以重新坐稳之后,低声冲着包三儿细细解释到:

“其实我心里知道,再怎么说不值钱,一家子都住着呢,自是有些东西的。这就是上下人等分给我的好处了。毕竟没我,也没这么一桩功劳和油水。我不拿,反而坏了规矩,让人不安心。所以啊我索性就清了个底,将一些看着还成的家伙事儿以及屋子里各处摸出来的一些散碎银子我给了我那小舅子,权当压惊。家具器物的,捡了有用的也搬家去了,剩下的能卖的都卖了,这些个卖不上价,你又能用的,就拿来了。这会儿那宅子里啊,空的比水洗的还干净。”

听着这么详细的解说,包三儿又不是棒槌,哪里还不知道这两个人的意思?听得那是相当的仔细,一样样的都记到了心里,准备等着没人的时候再细细的琢磨,好尽快熟悉锦衣卫的各种暗地里的规矩和做事儿的手法。

等着事儿听完,包三儿立马就感激的拱了拱手,然后笑着说道:

“这到也是个稳当大气的好法子,还能加快些速度,免得走漏了大头。”

“可不是,那可是好几个地方要找呢,不抓紧些,谁知道会不会被什么知情人抢了先。若是真漏了什么,那才是大麻烦。”

这个称赞的角度不错,他以后用这个往上恭维,想来大人也会喜欢听。

罗七对包三儿的口舌便利暗暗的点了赞。然后又显摆起了自己带来的东西,

“你好好看看,你得用不得用,若是用的上,京城过一阵子再有这样的事儿,我就都给你弄来,不值钱的货色,想来其他兄弟也不会在意。”

那感情好啊,便宜的原材料再多他都要的,不过这事儿若是要消耗罗七的人情那就不好了,所以包三儿立马将给包明武看过的东西拿了过来,给罗七看。

“这些可用的上?若是能,给大人们也鉴赏鉴赏?”

这是给了他去大人们面前卖好的机会呀,哎呦这互帮互助的,怎么就这么让人欢喜呢!

“包三儿啊,你,你可真是我的亲兄弟。”

等等,亲兄弟就在边上呢,你这是想干嘛?听过抢劫的,怎么这年头还有抢兄弟的?太过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