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既然对彼此都没什么损失,谢糖也没什么好生气的。陆昼这段时间装了这么久的盲人,无非希望自己一直陪在他身边,他明明可以直说,但他说不出口,因为害怕自己的拒绝,所以才会用这种办法将自己留在身边。或许是因为,自己已经拒绝了他太多次。谢糖想到这些,心里有些莫名酸楚,不是滋味。
而久久没听到谢糖开口,陆昼一颗心脏直直坠落,他懊悔不已,本来打算收拾完舒老太太的东西之后,找借口提出让谢糖住进他的公寓的,这样一来,就可以避免谢父的纠缠,再加上现在无论是陆氏还是舒美清的遗产分配都是多事之秋,谢糖自己在外面住,他一点也不放心,可现在,还怎么找借口提出来?
因为想把谢糖留在身边,就不惜使苦肉计,谢糖还不知道该怎么想他。
这次自己是不是又搞砸了?
陆昼全身僵硬得像块石板,他不知所措地开口:“对不起,我不是有意——”
这话说出来鬼都不信,他就是有意的,他就是用苦肉计逼谢糖回国。
陆昼张了张嘴巴,又闭上。
他小心翼翼地看着谢糖,谢糖一秒钟没开口说话,他就一秒钟心脏一直悬着,像是等待被判刑一样。他喉咙都感到干燥。
谢糖看了他一眼,边思索着怎么开口,边转身去打开冰箱,从里面拿出两罐水,沉默片刻后,问:“葬礼之前,是不是有什么话要和我说?”
追悼会之前,她见陆昼坐在病床上拿着一支钢笔似乎在写什么,写到一半又揉成一团准确无误地划过一道抛物线扔在垃圾桶里。
陆昼那时当然是有话要说,他想向谢糖提出,出院以后,谢糖住到他那里去,并且还打算陪谢糖一起去探望舒美清,当做是见家长。他因为这个辗转反侧,又忐忑又忍不住期待,但他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才好。可还没开口,舒老太就出了事情,谢糖精神状态不太好,于是一切话题暂时搁置下来。
陆昼不知道谢糖为什么忽然问这个,他看着谢糖,谢糖脸上很平静,看不出来生气,但也看不出来别的情绪,不知道是不是根本不在乎他是否用了苦肉计欺骗她。
陆昼更加如坠冰窖,直觉下一秒谢糖就要冷冰冰地拒绝他,变回他住院之前。
他心上像是悬了一把刀,喉咙和嘴唇都干燥无比,舔了舔,终于开口道:“是有话要说,你父亲多次来找你,你一个人住在外面一点也不安全,我是想,你能不能考虑一下,来我这里,房子很大,我不会干扰你,而且小区安保设施也非常好,苍蝇都飞不进去——”
他越说越急,又道:“如果你不想见到我也在房子里,我可以住到你现在的公寓去。”
陆昼根本不抱期望,如果说眼睛受伤的事情被揭开之前,谢糖还有可能考虑的话,那么现在谢糖都知道他是在装瞎了,更不可能接受了。他越想越失落,连带着语调都透着几分黯然。
可万万没想到,就在他话音刚落,谢糖便道:“好。”
陆昼一下子没反应过来,僵硬地看着谢糖。
“什么好?”
“第一个提议挺好的,本来就是你的房子,你不用搬出去。”谢糖说完,忍不住笑了一下。她以前也从没想过,有一天会答应和陆昼住在一起,当然,现在还不涉及任何,只是单纯的住在一起而已,只是因为陆昼的房子安保设施很好而已——但她知道,那对于陆昼来说是个借口,对她来说同样是个借口。
她看向陆昼,陆昼愣了好半晌,眼里的失落才一点点变成不敢置信,直到终于听懂了谢糖在说什么之后,变成了惊喜的光芒。
谢糖看着陆昼开心,忍不住又弯了下嘴角。
她发现,她现在已经会为陆昼的高兴而高兴了。
她一点也不排斥,甚至有点期待,这种感觉很难形容,就好像是,后知后觉,发现有人住进了自己心里。那天陆昼在礼堂,在她感冒的时候,悄悄溜过去将窗户关上,她其实是知道的。她以为她压根无所谓、压根不在意,甚至什么情绪也没表现出来,但后来她才知道,有的时候,一颗石子投入了湖中,当时不会出现任何涟漪,是因为湖面拼命压抑住了,但并不代表涟漪不存在,而总有一天,湖释怀之后,会发现和锲而不舍的石子之间的回忆已经最多,无论如何都忘不掉、也割舍不掉。
她将手中的罐装饮料递给陆昼,问:“渴吗?”
陆昼心里面全是激动的汽水泡泡,要不是还在谢糖面前,他能激动到跑两百圈,他想笑,又努力绷住,实在没办法便抹了下脸,他受宠若惊地接过饮料,拧开又想也没想地递给了谢糖。
谢糖好笑地递回去:“让你喝,不是让你给我打开。”
陆昼眼角眉梢的喜滋滋终于止不住地透出来,接过谢糖手中的另一瓶饮料,也打开了,道:“我喝这个。”
顿了顿,他又埋头道:“谢糖,你真好。”
谢糖:?
陆昼捧着饮料,美滋滋道:“居然还递饮料给我,好喝。”
陆昼像个情窦初开的青涩少年,谢糖一脸受不了,把他往外推:“好了你赶紧继续收拾,我面条快煮好了。”
第75章
半个月后,谢糖搬家。
陆昼的公寓又大又空旷,谢糖没去的时候,那里虽然基本的家具都有,但还是毫无人住过的生气,就连洗手池都泛着冰冷的大理石的冷光。
但仅仅是一天的搬家之后,这栋公寓迅速变成了暖色调,没拉开窗帘,仿佛也有阳光透进来。
谢糖只是将自己用习惯了的粉蓝抱枕扔在沙发上,在水池边挂上自己的围裙,摆好自己的漱口杯,以及把陆昼次卧灰白的床上三件套换成了自己卡通的床上用品。并抱进来几盆小的绿植,摆在落地窗边。改变并不大,可整个公寓好像一下子有了活人的气息。
陆昼连家政阿姨都没请,穿着家居服,拿着吸尘器满屋子打扫。
谢糖就在次卧蹲着收拾自己的东西,陆昼视线一分钟之内没忍住朝她看去了十几次。
不过谢糖没抬头,也没发现。她今天穿了一条牛仔裤,和简单的粉色套头卫衣,微卷的长发扎起来,露出干净光洁的脖颈,这几天都是晴天,充足的光线从次卧照进来,落在她身上,是饱和度很高色彩很浓的画面。
陆昼多看了几眼,吸尘器差点吸到自己的拖鞋,谢糖听见外面的声音,回头朝他看了一眼,陆昼心脏一跳,登时扭开头,假装若无其事。
谢糖忍不住道:“小心点,别笨手笨脚撞到自己脚了。”
“好。”陆昼低着头,心花怒放,嘴角情不自禁极浅地提了一下。
现在对他来讲,就像梦一样,但却又的的确确在发生着。
还没恢复记忆的时候,他什么也不知道,面对谢糖可以不管不顾,横冲直撞,做一些幼稚的事,发誓要追到她,可恢复记忆之后,他在谢糖面前,大多时候却都只能小心翼翼,情绪内敛了很多。但无论如何,他认定了的东西、人、和事,即便经过两辈子,他也不会放弃。
他以前几乎想象不出来,和谢糖共处一间屋子,一起打扫会是什么画面。而现在他知道了,分明只是很很简单很枯燥的一件事,可因为是一起在做,嘴角就几乎没办法放下去。
事实上,谢糖虽然背对着他,但怎么可能感觉不到身后执拗的视线,谢糖脸颊有点发热,也不好意思回头,被阳光晒了会儿,还有点儿嘴唇干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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