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行动起来要更加便捷一些,谢柏沅来到那处花坛,从包里取出事先调配好的雄黄酒,沿着井口均匀地倒了几圈,直到将两罐雄黄酒全部倒尽才收手。
井下那东西扭动身体沿着井壁游走了一圈,带着腥臭的湿气涌了上来,但似乎因为忌惮井外的东西,最终也没爬出来。
方里被谢柏沅嘱咐留在花坛外,看着谢柏沅打开包,将花坛里四个方向的佛龛一一揭开,挨个查看。
方里忍不住问道:你是在挑西瓜吗?
差不多吧。谢柏沅闻言还真配合他在佛龛上敲了敲,最终挑了一个看上去最趁手的神像收进包里。
方里没有询问,反正谢柏沅说过两人以后有风险就会一起承担。
既然说了这话,谢柏沅就不会瞒着他做危险的事。
走吧。谢柏沅走了过来,他看上去心情不错,眉梢都带着笑,朝方里扬了扬手里拎着的包:东西拿到了。
方里点点头:嗯。
他向谢柏沅伸出手,拉了对方一把。
谢柏沅从花坛里出来,拍了拍裤腿上的草叶,顺势牵住方里的右手,紧紧扣着。
回去的路上,两只手都没有再分开。
他们这一整天的行程都很赶,中午的时候,幸存的八个人又开了一次小会。
谢柏沅并没有将线索全部独吞的意思,毕竟这就像是一个天秤,两端的重量如何分布他一个人也决定不来,倒不如将部分信息告知所有人。
于是在听完了谢柏沅的阴阳调和、正负相抵的言论后,众人商议了一番,最终决定尽量平均分配。
古锋父女、余佳曦以及俞静妙留在天神镇参加天神老爷的诞辰。
而方里和谢柏沅,以及那对小情侣一起去水神村参加水神老爷的诞辰。
水神村相隔较远,所以吃过午饭,四人就一起出发了。
第62章祭祀
抵达水神村的时候,祭祀仪式已经快要开始了。
敲锣打鼓的声音偶尔响起,几乎所有村民都换上了祭祀专用的红白服饰,从家中走出来。
村长找到他们,给他们倒了四碗清水。
方里看了谢柏沅一眼,谢柏沅朝他微微点头,捧起碗喝了下去。
仲楚灵和房培竣见他俩都喝了,稍微放下心来,不然那水虽然看着清澈,但他们还真不敢这么直接喝。
方里没敢多喝,只意思意思抿了几口,咂着嘴说道:有点甜。
仲楚灵在边上突然冒了一句:农夫山泉?
方里:
是不是农夫山泉不知道,反正应该不是什么纯净水。
村长笑呵呵地说道:这是井水,那口井在祠堂里面,常年受到我们的供奉,因此很有灵性。喝了井水能洗去心里的尘土,只有心思干净的人才配进入祠堂。
谢柏沅哦了一声,不咸不淡地说道:那我们现在喝了井水,能进去了吧?
村长看向他们,抚着花白的胡子摇了摇头。
他们可以,他指了指仲楚灵和房培竣,又指向方里和谢柏沅,你们不行。
谢柏沅静静地看着他。
村长说:不能单人进祠堂,而同时进入祠堂的只能是爱人或者亲人。
眼下之意,仲楚灵和房培竣这一男一女异性小情侣可以一起进去,谢柏沅和方里两个单身汉不行。
谢柏沅突然笑了一下。
那就没问题了,他捧着方里的脸,拇指在他唇上擦了擦,擦去了留在唇畔上的水渍,我是他男朋友。
村长吹着胡子直瞪眼。
方里本着尊老爱幼的心态,生怕他年纪大了心理承受能力太差,接受不了晕过去。
但谢柏沅很明显就没有这份心态,他搂着方里的腰在他唇上亲了亲,相当不要脸地追问:我们也能进去吧?
村长不瞪眼睛了,连忙招手:能能能。那模样,生怕他们再做出什么世风日下的行为。
喝了井水,刚消停不久的锣鼓声又响了起来。
祭祀仪式正式开始了。
村长作为大人物,自然是走在整支队伍最前端的。方里他们因为是远道而来的客人,待遇还不错,被人引着走在队伍中间,身旁是六只五花大绑的猪,猪的嘴巴里还含着红彤彤的苹果。
锣鼓喧天,每个人的神情都很严肃又沉重。
用谢柏沅的话来说,这看着不像是去祭祀,看着像是去上坟。
方里还是头一回参加这种祭祀,忍不住稀奇地打量着四周。
去祠堂的路并不远,只是沿途有不少佛龛,他们这支百米长的队伍遇到佛龛便要停下来,一拜三叩首,硬是将这条不算长的小道走出了红军长征一般的距离。
到了祠堂前,所有人跪坐下来,方里抬头望去便能看到乌压压的一片人头。
祭司依旧站着,宽大的衣袍使人无法从背影看出他她的性别。
作巫女打扮的人表演了一段歌舞,接下来,村长理了理衣服,和自己的孙子孙女一同走进祠堂。
十分钟之后,村长才在两个晚辈的搀扶下从祠堂里走了出来。
也不知道他在里面经历了什么,反正出来的时候,所有人都能看到他面色发白、脚步虚浮的样子。
方里抬头望了望天,估摸着等轮到他们的时候,太阳肯定已经下山了。
等待的时间太过漫长,他坐得不舒服,便偷偷调整了一下姿势。
这个小动作被谢柏沅捕捉到了,他微微靠过来,温声道:腿麻了?
方里停了动作:有一点。
谢柏沅没再说话,手却覆了上来,力道适中地在他小腿肚上揉捏。
应该快到我们了。
方里抬头看了一眼,莫名有些紧张。
仲楚灵和她的男朋友排在他们之前,心里更加忐忑不安。
尤其是前一个进去的人不知道在里面发生了什么,竖着进去横着出来。祭司摇了摇头,身边的人立刻代祭司向大家宣布是这个人太过贪婪,引得水神老爷发怒。
其他人闻言惧是露出了厌恶或害怕的表情,只有方里他们这几个外乡人依旧云里雾里。
什么叫做水神老爷发怒?
一个神像而已,还真能威胁到人命不成?
仲楚灵吓得快哭了,她男朋友房培竣在不停地安慰着她。
这种情况下口头上的几句安慰也起不了作用,被逼无奈之下,房培竣硬着头皮求助方里,问能不能和他们交换一下顺序。
方里倒是无所谓,反正有谢柏沅陪着,正好他跪得两腿发麻,实在是难受,能早点结束这种对膝盖的磨难也好。
房培竣问得讨巧,他知道找谢柏沅对方不一定会答应,就算答应了也一定会刺几句。
事实上也确实如此,走进祠堂的时候谢柏沅还说了一句: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该来的躲也躲不掉。
但好死不如赖活着。方里倒是挺能理解别人害怕的心理,说实在的,如果不是有谢柏沅,他也慌得不行。
祠堂面朝南方,修得相当漂亮,东西两面对称。
只是这里的风水似乎有些问题,一进院子便能看到村长说的那口井,正对着大门。
请往这边走。领路的是穿着宽大衣袍的祭司,声音从兜帽下传出来,是一道听上去有些空灵悠远的女声。一人可以对水神老爷说出一个愿望,在这期间,香火不能断。
她将人领到祠堂里就退出去了,关上门前,又颇有深意地叮嘱了一句:愿望也要有度,水神老爷不喜欢人类的贪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