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伤口咬的着实不轻,牙印颇深,伤处泛着淤青,虎牙咬过的地方还有红滟滟的血往外冒。
魏淑妃气的骂道:“那个野丫头,不过是个小小的郡主,也敢欺负我们三公主,我看她是这些日子被圣上宠的不知天高地厚了!走,咱们去找你父皇评理去!”
说罢,她拉着女儿气呼呼的就往外走。
半道儿上遇到从御书房方向过来的陈贵妃,陈贵妃乃丞相独女,出嫁前便是长安城里的第一美人儿,如今入了宫更是无人能及。眸含春水秋波盼,肤如凝脂气似幽兰。
她今日穿了件石榴红的高领束腰宫装,高耸的领口略向外扩,将脖颈处的春光展现在外,叫人见了移不开眼去。衣袖上绣了几朵垂丝海棠,腰间束带系的紧致,将她玲珑身段展现的淋漓尽致。头上梳着垂月髻,髻上簪着雀鸟缠枝金步摇,走起路来颦颦婷婷,婀娜多姿。
这些年来陈贵妃在宫里盛宠不衰,和皇后平分秋色,又诞下了皇长子,地位更是不同凡响,就连太后也都对她格外赏识。
魏淑妃闺阁时便屈居她之下,如今入了宫还是不如她。
陈贵妃有儿又有女的,而魏淑妃就只有三公主这一个宝贝女儿在膝下。一直生不出儿子来,又不太得圣上欢心,魏淑妃这些年也没少憋着一口气,以至于每回见了陈贵妃都挤不出笑脸来。如今人在气头上,也就更没什么好脸色,不过敷衍的行了一礼。
陈贵妃好脾气的没与她计较,眼见三公主泪眼汪汪的,面露关切:“锦玉这是怎么了,谁欺负你了?”
问起这个,魏淑妃越发来了气:“还不是那个安福郡主害的,可怜我们三公主如花似玉的模样,若细白的腕上日后留了疤可又如何是好?”
陈贵妃望着她:“若姐姐猜的不错,妹妹你这是要带三公主去御书房找圣上告状?若是如此,我倒觉得现在可不是时候。”
“姐姐这是何意,难道我女儿受了那野丫头欺负,我还把这口气咽下不成?”说完魏淑妃斜睨了眼陈贵妃,“我的女儿被人欺负了,不是你家二公主,你当然不心疼,倒在这儿说风凉话。”
陈贵妃不以为然:“姐姐这可是为了你好,那安福郡主何许人也,现如今可是陛下的眼珠子,妹妹就这么找上去,你觉得陛下当真会为你和三公主做主?”
她说完见魏淑妃敛眉沉思,看样子是听进去了,又接着道:“说句不好听的,三公主在这宫里可是出了名的跋扈,想来那安福郡主也不会无缘无故欺负了她去,你现在过去闹,陛下若是计较起来,妹妹你偷鸡不成蚀把米,谁又为你们母女二人做主呢?”
“你!”魏淑妃听得一阵愠恼,用食指指着陈贵妃半晌说不出话来。
陈贵妃脸上的表情倒是没什么变化,依旧温婉而端庄的浅笑着:“话我就说到这儿,妹妹听与不听就看你的了。”
见陈贵妃说完这话在宫女的簇拥下浩浩荡荡的走了,魏淑妃留在原地气的又是咬牙又是跺脚。
她的贴身宫女怜香低声问道:“娘娘,这御书房……咱们还去吗?”
魏淑妃渐渐冷静了下来,细思陈贵妃的话当真觉得有几分道理。萧漪宁被圣上宠若珍宝,她这般冒冒失失过去告状,若被姓萧的野丫头反咬一口,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她默了片刻,眼底渐渐浮现一丝不甘:“萧漪宁,我就让你再舒心两日!”
岑锦玉一听这话,仰脸看着自己的母妃,委屈哒哒地开口:“母妃不疼玉儿了吗?”
眼看三公主连掉了几颗金豆子,魏淑妃心疼不已,拿帕子帮女儿揩了揩泪,柔声道:“乖玉儿,不是母妃不疼你,依着你父皇现如今对那丫头的宠爱,咱们娘儿俩若这么过去未必吃得什么甜头。不过,三日后太后不是就要从万福寺回来了吗?”
谈起太后,魏淑妃一脸的得意。这位太后娘娘出身白衣,原是松原县出了名儿的包子西施,性格泼辣,做事不讲章法,且又极其护短。若让太后知道自己最疼爱的乖乖孙女儿被个野孩子给咬了,她才不会管那是哪个功臣的孤女呢,必然是要出一口气方能了事。
提起太后,岑锦玉也渐渐有了笑颜:“皇祖母最疼我了,等她回来一定会给我出气的!”
魏淑妃笑着抚了抚女儿肉嘟嘟的脸蛋儿:“三公主乖,咱们就再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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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光如练,夜色如洗,天上的星子争相闪烁着,一切似乎都很美好。
顺熙帝走进来的时候,漪宁正用右手支着脸蛋儿在长案前发呆。侍候在一旁的乳娘和宫女们看到圣上,正欲行礼,却被顺熙帝抬手制止,示意她们悄悄退了出去。
顺熙帝走至漪宁身后,那小丫头却不知在想什么,根本就毫无所觉。
他突然伸手掐上她的腋窝,将小丫头往上一提,使得她顺势坐在自己左侧的肩膀上。
漪宁原本还在发愣,被这突来的变故吓了一跳,待看清楚是谁时,她咧嘴一笑:“陛下,你怎么来了?”
顺熙帝在罗汉椅上坐下,将小漪宁抱至自己的腿上:“朕在御书房批完了折子回来,见你寝殿的灯还亮着,就知道你这丫头还没睡,所以过来看看。”说着,他宠溺的点了点她的小鼻子,“阿宁方才在想什么,连朕来了都不知道。”
漪宁拿食指蹭了蹭鼻子,有些难以启齿的垂下眼帘:“我,我今天咬了三公主……”
顺熙帝眼睛里似笑非笑:“太子都跟朕说了,是锦玉那孩子被淑妃养的太过刁钻,她说的那些话也实在可气,的确该给些教训。”
看到顺熙帝的反应,漪宁意外的回头看他:“陛下不生气吗?”
“朕为什么要生气?”顺熙帝抚了抚她鬓角的发丝,“起初朕还担心你会因着她们公主的身份,自己被欺负了也不敢反抗,不过现在看来朕倒是松了口气。”
“为什么?”漪宁不解地眨巴着自己乌溜溜的一双杏目,纯净的目光里清澈见底。
顺熙帝抵了抵她的额头:“因为朕相信我们阿宁,相信你会是个好孩子,绝不会无缘无故的欺负旁人。”
漪宁听得眼眶一热,眼看着就要感动的哭出来。
顺熙帝瞧得心疼,赶紧故作轻松地道:“瞧瞧,待会儿你这寝殿怕是要被你这泪水给淹了,到时候阿宁无处安寝了可如何是好?”
漪宁听得破涕为笑:“陛下骗人,阿宁哪儿有那么多眼泪?”
“那倒是,咱们阿宁可是个坚强的孩子。”顺熙帝笑着用食指拨弄着她的小脸儿,“对了,再过三日你皇祖母就回来了,她若是看到你呀,肯定喜欢。”
“皇祖母?”漪宁诧异地抬头,“是太子哥哥的亲奶奶吗?”
“对啊,你太子哥哥的亲奶奶,以后也是你的奶奶。”
漪宁用两根食指戳着下巴,小心翼翼地问:“奶奶好不好?她会不会……不喜欢我?”
“怎么会呢,奶奶肯定最喜欢你了。”顺熙帝说着突然心血来潮,抱着漪宁挪了挪位置,“阿宁,朕给你讲故事听好不好?”
一听讲故事漪宁两眼放光,高兴的拍着手:“好啊好啊,阿宁最喜欢听故事了。”
“在很多年以前啊,松原县的东市上有家包子铺,生意特别红火,每日天还没亮就有人排着队等包子出炉。蒸包子的老板娘是松原县出了名儿的包子西施,夫家姓岑,丈夫是个书生。她生的美,蒸出来的包子也是白白嫩嫩,轻轻咬上一口油水汪汪的,香而不腻,鲜美适口。
有一次,包子铺门前躺了个姓萧的男人,他衣衫褴褛,瘦骨嶙峋,整个人很是虚弱,明显很多天没吃过饭了。那包子西施瞧见了,让人将那男人抬进店里,又亲自端了六笼屉的包子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