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这卡她惦记很久了,还在卢南樵面前提过一次,被告知馆长是个打过仗、负过伤的老古板,原则性爆棚,想从他那开后门
没门
现在有门了,可以去市图借来一整套的芭蕾舞图辑,打打卡,摸摸鱼,蹭座自习。
辣么大一座场馆,怎么玩也玩不坏。
甘露心情愉悦,仔细打量手里的读书卡。
确切的说,是“本”。
类似护照,印刷精美,通体红湛湛的,图案是一对蠢萌的少先队员,旁边还配有伟人题词。
翻开,左侧上方贴着她的黑白照片,盖了印戳,编号是01768。
这读书卡的总发数量,这么多年了,还不足两千,难得一见。
她一脸捡到宝的傲娇,问卢南樵:
“你怎么办到的那老古板没为难你”
卢南樵在她面颊上轻啵两下,笑而不语。
为了给甘露办一张市图的读书卡,他结结实实碰了一次壁,这次能办成,凭的也不是他的面子。
“我爸昨天给馆长打了电话。”
“你爸”
甘露直觉不妙。
那位大叔,是敢半夜把儿子撂马路上的狠人,灭烛读家书的拥趸,肯为了她一个小丫头的事,亲自说情走后门
事出反常,必有幺蛾子。
卢南樵的话,验证了她的猜测。
“我爸让我转告你,拿到读书卡以后,要认真借书、读书,每个月至少写两篇心得体会,每篇不少于一千字,交给他审阅。”
甘露原地懵逼。
借书、读书可以有,写心得体会
什么鬼
再看手里红湛湛的读书卡,这特么就是烫手山芋啊
她半点高兴劲也没了,只想开溜,问卢南樵:
“我现在退卡,行吗”
“不行。更新快,无防盗上xx”
“我就是不写他能奈我何”
甘露耍赖不成,直接耍横:
“他是你爸,不是我爸,就算是我爸,也管不着我蛮横干涉子女生活方式,是封建糟粕要摒弃”
甘露理直气壮,一边撂狠话,一边把卡装进裙兜里。
退是不可能退的,这辈子都不可能退的,读书笔记也不可能写的,她很忙,没闲工夫哄狼灭。
卢南樵似笑非笑,提醒她不要硬杠:
“你来11号院这么久了,见过那些死活不肯写悔过书的侨眷吧最后他们都写了没有”
甘露一惊:“我是贫下中农,是人民群众,你们别想用对待阶级敌人的办法对付我”
“身为群众,要听党的话,听领导的话,乖乖写读书笔记,每个月至少两篇,我负责转交。”
卢南樵笑得像大猪蹄子,威胁人的话一套一套滴:
“我爸说了,敢不写、敢乱写、写不够数,都让纪连长把你关进小黑屋里,什么时候写完了,什么时候放出来。”
甘露无语。
她就不明白了,她跟卢爸井水不犯河水,就在芭蕾舞剧院门口见一面,杠几句,怎么就被盯上了
还关小黑屋,要不要再上个老虎凳
她才十六岁,还是个孩纸啊嗷嗷
卢南樵看她不吱声了,递给她一摞红头稿纸,一支派克钢笔:
“傻丫头,别动歪主意,听话好好写,我爸也是怕你年纪小,长歪了,这两天还把我也数落一顿,说我年纪轻轻,思路僵化,还没一个乡下小姑娘敢说敢想”
甘露呵呵。
她敢说、敢想的后果,就是现在这样了,她那天就不该硬气,全程装怂,装哑巴,啥事都木有。
后悔药还没上市,她只能认栽,灰灰像霜打的嫩茄子,渣渣樵要带她去吃洋餐,她也提不起兴趣。
“改天再去吧,今天心情过山车,得缓缓。”
平白多了一份长期家庭作业,难度级别50,上不封顶,任谁都得蓝瘦。
卢南樵好笑,安慰她:
“天气越来越热了,市图那边有冷风机,效果比你的摇头扇好很多,帮扶队没什么事的话,你就早起,趁凉快去图书馆看书,那儿的书很多,总有你感兴趣的,离震旦大学也不远,我可以过去看你。”
甘露嗯嗯,有这些好处的话,勉强能冲抵掉每月两篇千字文的沮丧。
心情稍微舒缓,迎面遇见程维扬,左右手里各拎着一个大提兜,装满当令的水果。
看见甘露,他笑得见牙不见眼:
“小丫头,给你买了最爱吃的荔枝,冰镇过的,还有花皮甜瓜,皮薄肉脆,老乡刚摘下就挑到城里来卖,新鲜得很。”
甘露嘴馋,颠颠要跟上。
卢南樵拉住她:“马上就中午了,先去吃饭,完了我去水果商店买给你。”
程维扬好笑:“小卢主任,我买的很多,吃不完,让露露一起过来吧,你也来。”
卢南樵沉了脸,纠正程维扬的话:
“我已经不是白云公社的主任了,以后你可以直接喊我卢南樵、卢同志,还有甘露,她虽然年纪小,也是帮扶队的一员,请尊重她的工作,称呼她甘露同志,小丫头、露露这样的昵称,只适用于亲人之间,我可以这么喊,你不合适。”
程维扬一怔,默然没说什么,点点头离开。
甘露眼巴巴看着“美食”走远,懊恼,不满,吐槽卢南樵:
“你这人,怎么心眼比针尖还小程维扬跟我这么熟了,喊几句小丫头又不会把人喊丑我都没计较,你还那么小气”
卢南樵淡着脸,没像平常那样凑上来哄她,还反问她:
“你跟程维扬很熟吗你才认识他多久,对他了解多少别忘了你是帮扶队员,他是被帮扶对象,你们之间,有一道几百丈宽的鸿沟,一辈子都迈不过去,彼此都要认清自己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