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什么都缺的年月,物资匮乏捧高了粮票、布票、食品券,文娱匮乏捧高了影院、剧院、图书馆,注定只有少数人能享受到。
她一个小村姑,不在服务范围内。
想买票进剧院,除了好奇,还因为甘金花。
姑妈是昆曲名伶,戏唱得那么好,现在不准唱了。
甘露想哄姑妈开心,带她一起去看几场芭蕾舞、样板戏,看看新时代的同行们,碰了一鼻子灰。
房间里,卢南樵听完她抱怨,屈指刮她的鼻子,左一下,右一下,刮完了还揶揄她:
“好了,灰已经没了,你想去看戏没问题,但你姑妈身份敏感,不适合出现在芭蕾舞剧院里,能坐在那里看剧的人,身份都不一般,见到她可能会有风波,你也要懂得避讳,明白吗”
甘露必须得明白呀,整个人都蔫了。更新快,无防盗上
卢南樵凑到耳边,舔了几下,看她没反应,哄她:
“傻丫头,今天先陪陪我,回头我陪你去剧院里看芭蕾舞,就下个月,八一的时候,会有几场红色汇演,怎么样”
甘露还没说答应,已经被他抱起来飞一圈,一起摔到床上。
晕淘淘刚回过神,一个大木盒递到她眼前:
“看看吧,好东西。”
卢南樵卖关子,甘露也好奇,接过来仔细看。
木盒两尺长,一尺宽,入手沉重,雕工简素。
她以为跟上次的“伴手礼”一样,是送给自己的小礼物,开心地掀开。
没有期待中的惊喜,只有一排银白色的耳刷、鬓刷、挖勺、羽毛、斜切刀、小锉刀大小长短不一,用途不一。
甘露看得两眼懵,问卢南樵:
“这是什么”
“盘我的工具啊,你不是总嚷嚷要盘我嘛,开始吧。”
卢南樵说完,无赖地把她挪到一边,自己大咧咧躺在床中间。
甘露嗤他。
仔细打量木盒里的工具,一溜二十多件,并排插放在一起,小而精致,纯银材质,手柄都是墨绿翡翠磨制,攥在手里清润剔透。
以甘露的见识,勉强能分辨哪些是挖耳用的,哪些是修甲用的。
翻开夹层,下边还有一整排的工具。
玉挠、玉锤、梳子、篦子、滚手、磨石大部分她都不认识,也想不出用途,蹙眉奚落卢南樵:
“小卢主任,外边正在搞运动,反对享受风,你这是顶风作案。”
卢南樵不接受批评,塞给她一个指甲钳,自己像橘猫那样四爪朝天地躺着,等人伺候。
甘露惦记着看芭蕾舞的事,一边气鼓鼓替他剪,一边怼他“腐化堕落,奢靡享受”。
“小丫头,你扣帽子的本事真行,还敢提奢靡享受,你去玻璃厂闹一回,龚菁已经被斗了三回,想知道怎么斗她的吗”
甘露心虚,讪讪:
“怎么斗”
“让她穿上冬天的棉衣、皮鞋,就是去你们村穿的那一套,戴上金首饰,打着黄纸伞,站在台上背诵老三篇”
只要斗会还没结束,她就得一直大声背诵,嗓子都哑了,劈了,说不出话了,干张着嘴还得背书,否则会有更大的暴风骤雨。
甘露惊呆。
这城里人就是会玩,心眼甩贫下中农三条街。
看看人家这整人的手段,不打,不骂,不撕,和和气气,就让你穿戴整齐,背背老三篇。
外甜内苦,有苦还说不出。
现在是夏天,穿腊月的棉衣皮鞋,会场上一站几个钟头,汗流浃背,捂一身痱子。
打伞遮阳
不存在滴,斗会几乎都是在夜里召开。
龚菁那天打着的黄纸伞,桐木手柄,竹篾支架,又大又沉,少说也有三五斤。
举着它,保持一个姿势,站几个钟头,下了会场手臂早就僵了,连续几场过来,直接落病根。
还得不住口地背诵老三篇,只要人还在喘气,就得一直背
甘露真心佩服想出这个损招的人,问卢南樵:
“她婆婆不是工会干部嘛,一点办法都没有”
“没有,还得避嫌呢,每次斗会她都要到场,督促儿媳接受群众批评,反省错误。”
甘露zz,无捶猜测这个翟会长是不是跟儿媳妇有仇,想趁这个机会教训她
卢南樵气笑:“你瞎猜疑什么,龚菁再怎么嚣张,在她婆婆面前还是很乖的,她能进销售科,也是翟会长的面子,就是现在,没有翟会长四处奔走,她早被撵回洗沙车间了。”
甘露不以为然:“奔走要讲究方式方法,没头苍蝇一样到处求人,没用。”
“翟会长可不是没头苍蝇,她非常有思路,你去玻璃厂当晚,她就去了一趟我家,消除误会,隔天还让龚菁自己去厂办承认错误,递交检讨书。”
“然后呢帮到龚菁了吗还不是上了斗台”
文斗和武斗,只是表现形式不同,本质是一样的。
文斗看着平和,更缺德,更损人。
春阳玻璃厂这么对待龚菁,明显是在整她,说不定还想整翟会长。
别人出招的姿势变了,你认错的姿势也得变,不然就等着挨打吧。
卢南樵惊讶她的敏锐,翻过身,抱着她一起坐到床头,半响没说话,不知道在琢磨什么。
甘露猜不透他的心思,也懒得猜,一样样拿起木盒里的工具,在他身上试验用途。
相比龚菁被斗,她更关注龚伟的风月官司,问卢南樵事情是怎么收场的
龚伟虽然逃回沪城,事情还没完。
他的人事关系扣在村里,小媳妇的事一日不解决,他就一天是黑户,村里挣不到工分事小,进不了家具厂事大。
龚伟唯一的倚仗,就是他姐姐龚菁。
龚菁自身难保,他就只能傻等着。
形势又由不得他等,薅毒草运动还在进行,他被王安生牵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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