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不少天青色的的确良长裙,配黑色牛皮凉鞋,腕表换了一块普通款,金首饰也没戴。
这时候的审美偏朴素,炫富是大忌,龚菁敢披金戴银去村里臭显,在厂里还得规规矩矩。
甘露心里冷嗤,脸上挂笑,先做自我介绍:
“我是从芦庄生产大队过来的,有一件关于知青龚伟同志的案子,需要进一步了解情况,暂时联系不上他,想先跟他的家属谈谈”
满屋讶然。
任谁跟“案子”沾了边,都得浑身一紧,琢磨自己是不是摊上事了。
龚菁气得脸皮紫涨,指着甘露的鼻子骂:
“死丫头我弟弟就去过你们村一趟,就能沾上案子了你跟你那个小姨,一对的野狐狸精,走哪儿祸害到哪儿,你赶紧给我滚,再敢胡说八道我打死你”
甘露心情一松。
这个龚菁,看着精明,蠢得没救。
就凭她刚才喷的那些话,今天这事,成了一半。
甘露收敛笑容,正色看着她:
“龚干事,你刚才还问我是谁,现在连我小姨都一起想起来了看你才三十出头,没老糊涂吧你污蔑我和我小姨是野狐狸精,这事先搁在一边,咱继续说你弟弟龚伟的事,你可是亲口承认了,他去过我们村,他去干什么的你还记得吗”
“去看同学的啊,她有个知青发小,姓王,在你们村的知青点插队,正常走动,也犯法”
“犯不犯法我说了不算,你说了也不算,你弟弟那个姓王的知青发小,开春已经被枪毙了,围在他身边的狐朋狗友,多的判十几年,少的判几年,不够判刑的也都给当毒草薅出来了你知道这事吗”
龚菁一愣,半响才回过神,明白自己掉坑里了。
王安生的案子闹得非常大,被牵连的大部分都是沪城知青,有两个还是玻璃厂职工子女,龚菁当时觉得这些人作死活该,没想过自己的弟弟也能被牵连。
她的气焰秒颓,眼珠子滴溜溜乱转,琢磨怎么脱身。
甘露冷笑,继续怼她:
“龚干事,王安生最大的罪名,是欺男霸女,你和你弟弟那次去芦庄,为的是什么事,你自己心里明白,抵赖也没用。”
龚菁当然明白,她领着弟弟走那一趟,就是想诓阮红菱嫁给龚伟,让龚伟能钻政策空子提前返城。
结果碰了一鼻子灰,后续还沾上官司。
甘露懒得跟她磨叽,直接亮刀子:
“龚干事,那天你亲口说的,你弟弟进村是为了看王安生这个发小,他俩是一起长大的铁杆朋友,王安生欺男霸女,祸害贫下中农,已经被政府镇压了,他身边那些毒草,有一个算一个,必须全部薅出来”
“我弟弟不是毒草他跟王安生根本就不熟进村也不是去看王安生他他”
龚菁又气又急又吓,支支吾吾不知道该怎么往下编了。
她领着弟弟回到沪城以后,拒不承认曾经去找阮红菱提亲的事,阮红菱自己也不好意思提,周围的人都被瞒着。
现在甘露找上门,逼得她词穷。
承认提亲失败,只是丢脸,承认跟王安生是铁杆
后患无穷
两权相害取其轻,龚菁果断改口。
围观吃瓜的玻璃厂职工哗然,脸色各不相同,有跟龚菁关系不睦的人,当场就嗤笑出声。
龚菁又羞又恨,为了弟弟的安危,打落牙齿咽肚里,先过了眼前这一关再说,面子、节操什么的,事后再想办法捡起来。
甘露诈她说出实话,从前她污蔑小姨的脏话,全部成了笑话。
龚菁以为丑戏唱完了,谁知道才拉开序幕,甘露把她当成落水狗继续痛打:
“龚干事,你不厚道呀,就因为我小姨洁身自好,回绝了你弟弟,你就到处骂她是野狐狸精,连我和我爸都都被你恨上了,我还是个小姑娘,我爸是个支书,脸面是个好东西,不只你和你那个脓包弟弟想要,我们也想要。”
龚菁不吱声,她旁边一个青年突然开口:
“小姑娘,就算龚伟去看过王安生,都是沪城的知青,正常来往嘛,不一定就有勾连。”
甘露笑:“是啊,所以我进门的时候才说,要调查了解情况,如果坐实,那就直接抓人了。”
青年也笑:“小姑娘,能先说说你们村调查到的情况吗”
甘露一怔,打量青年,二十出头,气度斐然,穿一件的确良灰衬衫,浓眉大眼,脸膛微黑,说话慢条斯理,却很有威慑力。
看甘露盯着自己,他笑呵呵自我介绍:
“报社实习记者,裴少辉。”
甘露也呵呵介绍自己:“甘露,芦庄生产大队社员,请多指教。”
被这么一打岔,龚菁已经从最开始的慌乱回过神,明白甘露今天找过来,是要报复她诋毁阮红菱的仇,龚伟也好,王安生也好,都是幌子。
要害在于,龚伟去芦庄的那个时间点太敏感。
姐弟俩当时被阮红菱撅了面子,随手扯了王安生当遮羞布,过后忘了,突然被人拎出来单说,懵了。
众目睽睽之下,龚菁顺着裴少辉的口风分辩:
只是认识,没有勾连,冤
甘露呵呵,反诘:
“龚干事,你领着弟弟去村里纠缠我小姨,这个霸王媒是王安生牵线的,他不但自己在村里欺男霸女,还拉着他的发小跑到村里欺男霸女,没得逞就威胁恐吓,要不是我爸是个支书,有贫下中农拥戴,把你们姐弟俩撵跑了,我小姨还不知道怎么样呢这叫没有勾连这是蛇鼠一窝”
龚菁傻眼。
当初王安生借花献佛,给弟弟介绍阮红菱,她恰好也认识阮红菱,想捡个现成的便宜,兴冲冲领着弟弟进村了,哪想到后续会这样
甘露冷嗤:“龚干事,你逼迫我小姨时说的那些混账话,要不要我现在说给在场的人听一听看看你们姐弟俩是不是欺男霸女”
龚菁惊慌,连连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