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天下皆秋。
卢南樵惊讶之后,居然点点头,认可了甘露的异想天开:
“高举能这么快窜起,背后有个军师,他被发配到鹅肠河代销点的时候认识的,私底下还认了那人当干爹,是个五十多岁的老头,年轻的时候在沪城混帮派,后来跑回老家避风,村子小,人也少,孤悬在山崖上,进出都不方便,一般的运动都波及不到他,二十多年就这么熬下来了,他当年名声不小,手下小弟都恶贯满盈,被政府镇压了。”
身为旧党余孽,老谋深算,狡猾又命大,先人一步察觉到风向不对,要卷铺盖跑路出境,很正常。
高举怕人怀疑,借着南疆战场的东风,大张旗鼓地组建援战团,裹挟的人越多,他成功的机会越大。
放眼堃县,没有谁会认为,一个“风雷指”舵手,一个准震旦大学生,会抛弃基本盘,抛弃人人艳羡的前途,卷包跑路。
震旦和风雷指,都是高举的保护色,甘露要不是熟知剧情走向,也不敢开这么大的脑洞。
卢南樵思忖半响,拉着甘露的手,一起去了趟邮电站,拍电报给父亲,请他帮忙联系南疆战场上的旧友,警惕有人借“援战”叛逃出境。
之后半个月,舆论急转而下。
报纸也好,电台也好,铺天盖地都是大佬发声,要求全国所有知青、青工和战士服从组织安排,知青安心务农,青工安心生产,战士坚守岗位,不要擅自前往南疆战场
翻译成民间语言,就是不提倡组建任何形式的“援战团”。
这让卢南樵摆脱了“畏战”的嫌疑,却没能阻挡高举叛逃的脚步,他很快拉起一支由知青、青工、退伍士兵组成的队伍,赶在端午之前,开赴南疆战场。
出发那天,全城欢送,锦旗招展,锣鼓喧天。
所有这些热闹,都甘露无关。
她打开收音机,坐在葡萄架下,看着藤蔓逶迤婆娑,青葡萄一嘟噜一嘟噜垂在眼前,心情复杂。
顾修远当初在堃县插队,跟卢南樵一样的根正苗红,却窝在蟹岭蹉跎四年青春,从不参与各种势力的争夺厮斗。
甘露心里多少有点鄙视,觉得这人太佛了,没有一点时代青年该有的热血蓬勃,像只乌龟一样龟在深山密林,如果他父亲一辈子都不起复,他就一辈子龟在那儿
力争上游,一万年太久。
最近这些日子,她亲眼目睹高举给卢南樵挖坑,分分钟就陷人于进退两难,她突然就理解了顾修远,龟在深山,未尝不是上策,既能保全自己,又不会连累家人,一朝云开雾散,只争朝夕。
最让她唏嘘的,是胡芳菲。
高举那天说她有“癫痫”,并不是信口开河,胡芳菲确实被家人当成癫痫病人,送进县医院治疗。
跟吴碧莲的“梦游症”异曲同工,都是用装病来挽回昏招、摆脱流言蜚语,区别在于,吴碧莲的对手是沙雕爹,胡芳菲的对手是高举。
沙雕爹被坑骗忍气吞声,高举反过来让胡芳菲哑巴吃黄连。
韩小梅听到的消息,说胡芳菲住进县医院没两天,就被高举派人掳走,关进城郊的一座空院子,日夜厮缠折磨,一直到他开拔去了南疆,手下小弟才把人放回来。
胡芳菲浑身淤青,衣衫不整,声嘶力竭地跟家人控诉高举强j了她,高举的小弟强j了她,被风雷指的人轻飘飘怼一句“有病”、“有癫痫病”,说她神志不清,胡言乱语,所有指控都不成立。
高举已经远遁,如果甘露的猜测没错,此生他不会再回堃县,临走还祸祸了胡芳菲,天理昏昏,无可奈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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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节目录第70章叛逃
端午节就要到了,薅毒草运动接近尾声,卢南樵一边忙着善后,一边跟公社其它领导交接工作,为去震旦大学深造做准备。更新快,无防盗上
临近中午,他没去食堂吃饭,先去河堤上买了些时鲜蔬果,拎回小院做饭。
看见甘露坐在藤椅上发呆,揶揄她:
“又在打坐修仙了悟出什么人生至理没有,分享给我听听。”
甘露哼哼,抱着不知道谁家养的橘猫,暖洋洋地晒太阳,黑炭已经被送走,没了黑大王坐镇,小院里时不时就有不速之客,除了这只胖橘猫,还有一只巴掌大的小白喵。
甘露躺在藤椅上小憩,它俩一只趴在甘露膝盖上,一只坐在扶手上,相安无事打呼噜。
橘猫除了胖,没别的特点,小白喵除了小,脖子底下还坠了一个银铃铛,淡粉色的编绳手艺精致,不像是村民能养得起的。
它也不是自己跑到小院来的,是甘露在野外瞎逛,路边捡到的,当时已经饿得快不行了,一身白毛也脏得看不出本色,瞧见有人过来,挣扎几下要躲,力气奄奄动不了。
甘露以为是谁家嫌猫崽子多,养不活,扔出来的,嘀咕几句心肠真狠,捡回来投喂,清洗干净以后,发现小白喵颜值爆表,白得只有尾巴梢上有点杂毛,金黄色的眼珠又大又萌。
卢南樵猜测,这喵是旁边车站乘客携带的,不知怎么跑丢了,被甘露捡到。
这年月人都吃不饱,哪有闲心养猫逗狗那枚银铃铛虽然不算昂贵,一般人也舍不得戴到“家畜”身上。
甘露不管小白喵原来的主人是谁,捡回来就是自己的,还给它起了个萌哒哒的名字“白雪公主”。
她最近因为胡芳菲和高举的事,心塞,沮丧,活泼可爱的小白喵帮她冲淡了不少。
卢南樵从莲花缸里捞起一条大鲫鱼,刮鳞剖洗干净,抹上调料和细盐,一边腌渍入味,一边生火上屉清蒸。
今天河堤上有人卖芦花大公鸡,他买了一只,羽冠硕大,毛色鲜艳,拎在手里起码四五斤重。
“中午吃竹荪炖鸡,加一点青笋,再贴几个水饼。”
甘露不好意思白吃,帮着打下手,芦花鸡连同之前那条大鲫鱼,挖出来的内脏,都被橘猫吃了,这货又肥又壮,凶残地不像宠物,卢南樵给它起了个谑号“老虎”。
白雪毕竟是公主,吃相甜软,两只小白爪按着一块鸡肝慢慢吃,不争不抢,抢也抢不过。
gu903();橘猫能在缺吃少穿的年月胖成加菲,靠的就是凶残,人家捉田鼠、田鸡的本领一流,不需要主人投喂,全靠打野食就能吃得肚皮溜圆,甚至敢在野地里撵灰兔,还真就撵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