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说得傅一涣完全找不到点儿,他皱着眉停住被迫后退的脚步:啊?你这样就算跟他们表决心了?他们就这么一致点头了?
对,就这样。见傅一涣满脸的不可思议,洛珩松开搂着他的手,转身在书柜里翻了翻,很快在一本书的夹缝里找到了一张照片,把它递给傅一涣。
傅一涣不明所以地接过照片,看了一眼,眉头皱得更深了:这个人...是你吗?
照片是在一家医院里拍的,病床上的人被裹成了木乃伊,浑身上下只有一双眼睛带着点生机,傅一涣凭着这双熟悉的眼睛,勉强判断这个人可能会是洛珩。
果不其然,洛珩点了点头,徐徐说道:我以前玩得很疯,说得直接点,就是用命在玩儿,各种极限运动都没放过,蹦极、攀岩、雪山...好几次差点玩脱,爸妈他们一开始不知道,直到我赛车出了事故,变成了照片里这样,他们才知道我那些年到处跑都在干些什么。
出事后,家里长辈气晕了两个,吓得高血压两个,下了好几次病危,差点没熬过去,保下这条命后,他们先是劈头盖脸一顿骂,骂完了就主动向我保证,只要我把命留着乖乖继承公司,其它事他们一概不过问。
说到这里,洛珩看着照片上的自己,微微出了神,但他很快回过神,接着说:其实躺着不能动的那段日子,看到他们一下老了好几岁,我已经决定不再这么玩儿了,只不过他们的保证倒是让我获益匪浅。虽然我痛改前非,他们还是不能放心,我妈还当了高龄产妇,硬是生了个小我二十二岁的弟弟。
听到这里,傅一涣瞬间明白之前冷珏说的洛珩以前的德行、以前的性子是什么样的了,也能理解为什么洛珩那样没头没尾的一句话能这么轻易地把他家人这一关的障碍扫清。
比起自家儿子不要命地折腾自己,一转眼就可能命丧黄泉,他是个同性恋,甚至堂而皇之带了个男媳妇儿回家,似乎都算不上多大的事儿了。
就算是如此显赫的家族,做父母长辈的,绝大多数都希望孩子能平平安安,特别是见证了洛珩的生死一瞬,洛家人估计把一切都看轻了,只要他能活着,爱整什么幺蛾子,都随他去吧,更何况,现在洛珩把公司管理得井井有条、蒸蒸日上,传宗接代这种事情,交给他弟弟也不是不可以。
虽然轻而易举过了洛家人这一关,傅一涣的心里却堵得慌,一想到洛珩曾经命悬一线,他忽然觉得眼前的洛珩虚无缥缈了起来,他不由得会想,如果洛珩当初真的车毁人亡,或者埋骨雪山,又或者命断崖底,会是怎样的情形?
那些画面,在他脑海里不断闪过,他脸上的血色迅速褪尽,喉咙都跟噎了块石头似的,好半天都没能说出话来。
似乎是一眼看穿了傅一涣心里在想些什么,洛珩抽走他紧攥在手中的照片,揉巴揉巴隔空丢进了垃圾桶,叹了口气,抱起傅一涣坐到了床上,与他对视的眼里染上了十二万分的认真:我的过去就这么简单了,一直不敢告诉你,就是担心你会有这样的反应。别想那么多,我还活得好好的,满脑子里都是你了,没有空余的地方去装那些有的没的。
傅一涣忽然噗嗤一下笑出了声,伸手搂住了洛珩的脖子:阿珩,你可真是能耐了,拿捏着伯父伯母他们的命门,半逼着他们就范。放心吧,我就是随便想想,能看清现实的,你就在我眼前,有血有肉,我没必要担心你下一秒就会化为枯骨。
洛珩松了一口气,慢慢凑近傅一涣的唇,即将触上的那一刻,傅一涣猛地脑袋一仰向后避开了,面对洛珩的不满,他讪笑了一声,说:你要是想正式对外公开的话,要等我先回家把我爸妈的思想工作做好了才行。
如果你担心他们不能接受的话,我们不公开也可以。洛珩将傅一涣的脑袋压回来,一边细细啄吻着,一边说道。
傅一涣两手捧着洛珩的脸,正色道:不行,早晚都得说,早死早超生。而且,一直藏着掖着,实在是委屈洛大总裁了。
洛珩的手一刻没停,在傅一涣言辞凿凿地要给他正式名分的时候,已经顺着傅一涣的衬衫下摆探了进去,面不改色地耍着流氓,语气也没有一丝异样:你能这么想,我求之不得,等我把手头重要的事情处理好了,陪你一起回去摊牌。
诶?你要和我一起去吗?傅一涣一把按住在自己胸前作祟的手,诧异地问道。
三天后,洛珩准备了满满一后备箱的见面礼载着傅一涣来到了S市某县城。
正值暑假,傅一涣的母亲刚旅游完在家里呆着,父亲因为拍戏受了点伤也在家中休养,由于傅一涣事先打过招呼,说要带朋友来,两人的一进门就闻到了饭香,还没开口就先被塞了一嘴的饭菜。
想着摊牌也不急于一时,傅一涣就给洛珩使了个眼色,示意先吃饭。
饭后,傅一涣拉着洛珩正襟危坐在沙发上,面对父母笑意吟吟的脸,迟疑了好一会儿,终究还是没有开口的勇气,瞬间觉得自己怂得一逼,反观洛珩,全程表现得落落大方、坦坦荡荡,一点儿掰弯人家独子的心虚都没有,和两人聊得热火朝天的,整得傅一涣跟只被捡回来的野猫似的,独自在角落里挣扎。
眨眼就到了该回S市的日子,怂包傅一涣依旧没能眼睛一闭、脖子一梗、一鼓作气把话挑明白了,洛珩见他闷闷不乐地在屋里收拾行李,无奈地摇了摇头,打算亲自上阵把媳妇儿的忧愁解决了。
傅一涣抱着衣服转过身,正打算塞进包里,猝不及防被洛珩伸手困在了衣柜前,他愣了三秒,刚要开口,却被洛珩先一步堵住了唇,下意识地想要将他推开,可手里抱了衣服,腾不出手来,只好边用舌头推拒着,边哼哼着表达不满。
洛珩的舌头成功地被推了出去,可下一刻,他却把傅一涣来不及收回的舌头吸进了自己嘴里,这样的体验对傅一涣来说是头一回,诡异与新鲜夹杂着异样升腾起的快感,让他瞬间麻了半边身体。
手里抱着的衣服尽数散落,傅一涣踮起脚,环住洛珩的脖子,反客为主地在他嘴里翻搅着,毫不客气地享受着这掌握主导权的成就感。
感受着傅一涣的过分热情,洛珩的眼睛不着声色地瞥向开着一道缝儿的房门,清晰地看到了一晃而过的人影,他才轻轻推开沉溺其中的傅一涣,擦去嘴角溢出的水渍,笑着捏了捏他红扑扑的脸,说了句这么撩我,晚点收拾你,就走出了房间。
当天晚上,回到S市的傅一涣洗完澡从浴室走出来,刚扑倒在床上,就接到了母亲的电话。
喂,妈,怎么了?是我落下什么东西了吗?
电话那头的母亲却陷入了沉默,傅一涣突然升起了不好的预感,下意识看了眼浴室的方向,洛珩正在洗澡,传来哗哗的水声,傅一涣站起身,走到了阳台,试探性地开口:妈?
你们的事,我都知道了。母亲的话,让傅一涣登时紧张了起来,还没等傅一涣试图解释什么,她就接着说道,我今天都看到了,小洛也跟我谈过,这件事,我和你爸不会支持的。
妈,对不起,我...傅一涣的鼻腔瞬间酸涩了。
母亲长叹了一声:涣涣,妈打这通电话前,犹豫了很久,最后想着不能不表态,现在,我们的态度就摆在这里了,但这是你的人生,该怎么样,还是你自己决定吧。
说完,母亲就挂断了电话,傅一涣怔怔地站在阳台吹了好一会儿夏日的热风,身后的洛珩才出声:抱歉,我是不是擅作主张了?
傅一涣转过身,沐浴着月光的脸上洋溢着尤为灿烂的笑容,他两步上前,扑进了洛珩的怀里,埋在他胸膛,贪婪地深深吸了一口名为洛珩的浓郁酒香,抬起微醺的眼,轻笑道:我喜欢你的擅作主张!
作者有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