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间公寓的位置很好,市中心最繁华的地带,三十楼的顶层公寓,完全隔离了闹市的喧嚣,公寓的四面都围了钢化玻璃,可以想见,夜间鸟瞰会是怎样一番绚烂景象。
开放式的厨房,镶入一整面墙壁的酒柜上摆满了各种牌子的外国名酒,各类厨具应有尽有,不过看着都是全新的,连标签都还没撕掉。
打开双门式冰箱,看到里头整整齐齐码了一整间冷藏室的某牌子盒装牛奶,傅一涣不禁汗颜,这是暗示他要奶香四溢吗?
最让傅一涣不能理解的是,这么大的公寓里头居然有且只有一间卧室,而这间占了二层楼全部空间的卧室简直令人咋舌。
一床一桌一椅一衣柜一卫浴,仅此而已。
在卧室里兜着圈子闲逛了一会儿后,傅一涣打开衣柜,惊奇地发现里头挂满了西装,白色、黑色、酒红色...再拉开底下的抽屉,黑白衬衫、各色领带,甚至连睡衣内裤都一应俱全。
这是...总裁大人派人提前准备好的吗?
看着眼前清一色的西装,傅一涣陷入沉思,是不是有一场传说中的舞会或者慈善晚会在等着他,洛总备了这么多西装就是要让他自己挑一套合适的,好带着他闪亮登场,震慑全场?
这么想着,傅一涣随手拿了套浅灰色的西装,穿上后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傅一涣有种小毛孩偷穿了自家老爹西装的异样感。
对于净身高178cm的傅一涣来说,这套西装明显大了两三码,看尺码,这衣服应该是洛珩的吧?傅一涣不免自我怀疑起来,是洛珩眼睛有问题高估了他,还是他误会了,这衣服就不是给他准备的?
傅一涣还没想明白,口袋里的手机就响了起来,那惊天地、泣鬼神的铃声在空荡的房间里更加动人心魄,把他吓得猛地向后一窜,踩到拖地的裤脚,瞬间跌坐在地。
这一下跌得有点狠了,傅一涣感觉屁股一阵发麻,艰难地爬起来,从换下的衣服口袋里摸出手机,看了眼来电人,他头皮跟着麻了起来,接通电话:喂,陈姐,我...
你什么你!陈姐的叫嚷声传来,傅一涣及时将手机从耳朵上移开,就算是隔得远远的,那头的声音依然能听得一清二楚,都几点了,啊?你最近怎么回事儿?不想干了?行啊,把违约金交了爱滚哪去滚哪去!
不是的,陈姐,我...
怎么?你家又有事了?滚几/巴蛋!二十分钟,要是到不了恒诚影视城,你昨天的工资就拿来填补违约金了。陈姐怒气冲冲地撂下这句话就挂断了电话。
其实,傅一涣完全可以放陈姐鸽子的,毕竟抱了最粗的大腿,洛珩也答应会把手下娱乐公司的第一手资源给他,也就意味着会把他签到洛氏娱乐,那么,牛逼逼演艺公司那边的违约金,他相信洛珩会代为赔付的。
可是,傅一涣还是打算去这一趟,陈姐说了会把昨天的工资连着今天一起结给他,他倒不是心疼那两百块钱,主要是昨天他扮尸体扮得那么辛苦,他心疼他自己,给点钱也好安抚一下受伤的小心心。
除此之外,不管怎么说,他都是名演员,多去些片场,多露点脸,才能给众人多留下些印象,就算出镜的只会是一个背影,也可能因为什么特别之处,让人难忘、感伤之类的,小说主角嘛,什么都有可能。
在主角光环的照耀下,傅一涣及时赶到了恒诚影视城,不可避免地被陈姐一顿狠戳,然后被某个化妆师带进化妆室,换了身古代死囚的衣服、戴了个长假发。
坐在镜子前,看着化妆师这里点点,那里扫扫,很快,在那凌乱披散的长发下,一张毫无血色、嘴唇起皮,眼底青黑的死刑犯脸渐渐呈现出来,化了这样妆容的傅一涣淡然一笑,竟让化妆师隐隐有点...心疼的感觉。
踏上囚车后,傅一涣按剧本要求将头发弄得特别杂乱,微低着脑袋,遮住了大半张脸。
囚车在前往刑场的路上摇摇晃晃,作为被刺杀朝廷命官的真凶拉出来挡刀的某门派大弟子,这一路上,傅一涣被鸡蛋、西红柿、芹菜等砸了满身,为了营造真实效果,这些东西都是实打实地往他身上砸的,疼倒还能忍,就是一身的鸡蛋液夹杂西红柿芹菜的味道闻久了真心有些难受。
好不容易捱到了刑场,当傅一涣被压着面对镜头跪倒在砍头台上时,他状似不经意地甩开脸上的头发,打算悄悄给自己加点戏。
正巧一阵风吹来,傅一涣那苍白却带着一抹苦涩自嘲笑意的脸完美展现在众人以及镜头前,只是这么一瞬间,他就把被诬陷的那种不屈服也给展现到了极致。
在其他人眼中,这死刑犯虽然看着狼狈不堪,却让人看不出一丝一毫对死亡的畏惧,神色之中反而带着那种对世间污秽的嘲讽,死亡对于他来说,似乎才是解脱。
这场戏拍完,傅一涣带着一身黏糊糊的蛋液和番茄汁往更衣室走去,换完衣服走出来,身上还残留着那诡异的味道,但忙着赶场子,他根本没时间洗澡,只好忍着了。
迈出更衣室的第一时间,傅一涣感觉整个片场的氛围都不对劲儿了,从演员到工作人员,每一个都直勾勾地盯着他看,这种万众瞩目的滋味,实在有些令人发怵。
就在傅一涣以为是自己精湛的演技征服了在场所有人的时候,身后传来洛珩熟悉的声音:一涣。带着温柔与宠溺的两个字,成功激起了他一身的鸡皮疙瘩。
傅一涣回头,看到洛珩与导演一前一后向他走来,洛珩眉眼含笑,看着就是职业假笑,导演则满脸陪笑,满头大汗的样子,就像是经历了什么惊心动魄的生死一刻。
洛总,你怎么也在这儿?看到洛珩站到了离自己一步远的位置,傅一涣默默往后退了一步,避免身上的味道让总裁大人感到不适。
可洛珩还是闻到了,皱着眉凑到他脖颈处嗅了嗅,随即直起身子,眉头蹙得更紧了:怎么不去洗个澡?
听到周围一片此起彼伏的抽气声,傅一涣面色微红,断断续续地说:我...我后面...还有九...九场,来...来不及了。
别拍了,回家,洗澡。洛珩说着,当着众人的面毫不避讳地拉住傅一涣的手往外走,不忘回头对导演点头示意,这场戏拍得不错,特别是最后那个砍头前的镜头。我还有事,先走了。
我也觉得傅先生拍得很精彩,洛总慢走。导演说。
被洛珩的蛮力强行拉着,傅一涣脚步乱了,一不留神左脚绊了右脚,哎哟一声眼看就要扑倒在地上,洛珩眼疾手快,回过身将他抱了个满怀。
傅一涣耳畔传来洛珩压低了声音的戏谑:投怀送抱?不错,能将关系坐实。
扶着洛珩站稳了,傅一涣看向不远处惊讶得从头到尾就没合上过下巴的陈姐,喊道:陈姐,我家男人不让我拍后面的两百多场了,麻烦把昨天的工资结算一下,违约金随后就到。
喊完了,傅一涣仰着脑袋,挑眉对洛珩悄声说道:这下,妥妥的了。
陈姐半天没反应过来,直到洛珩冷冷地扫了她一眼,她才咽了口唾沫,慌乱地掏出钱包,走上前,哆哆嗦嗦地捧着两张毛爷爷,恭恭敬敬地说道:这...这是...您...您的工资...
谢谢陈姐这段时间的悉心栽培。接过钱,傅一涣若有所指地笑着说道。
这话听得陈姐的嘴唇瞬间失了血色,头都不敢抬,慌乱地说:不不不,是我唐突了,是我冒犯了,我...
呵呵,傅一涣轻笑了两声,将那两百块钱塞到洛珩西装左胸口处的口袋里,好的坏的,我都记着呢,陈姐无须谦虚。
洛珩低下头看着傅一涣那小人得志的得瑟样儿,眼底满是笑意,见他把两百块钱往自己口袋里塞,心下疑惑,只听他扭过头对自己说道:洛...阿珩,这两百块我赚得相当不容易,对我来说意义非凡,这么特别的东西,我只想给最特别的你。
gu903();...洛珩眨眨眼,明白傅一涣这是想公然秀恩爱,想了想,在他额头轻轻落下一吻,你的意义非凡便是我的意义非凡,我会好好珍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