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桐镜年幼的时候曾经随母亲回过静家,在那里,他偶然见到了神木之下的白衣身影,像是幻影一样,他仿佛看见那人用白绸简单束着的长长黑发后渗出了怪异的影子,眨眼又不见了,那人缓缓地回过身来,脸上只有冰雪一样的神情,他听见母亲毕恭毕敬地唤那人为家主。
昨晚天桐镜紧随着楚辰进去于家主殿,在那片混沌里,他看见方羽被混沌淹没之后,楚辰的身后渗出了一样的影子
深沉又淡薄的,比禁咒里的混沌要更加纯粹,是能够吞噬一切的纯粹的黑。
我不是静家本家的人,静家的重要事宜也没有我参与的余地,我想你的顾虑是多余的。天桐镜展开手,将刚才的纸片回收到掌心,不过转眼间,纸片又成了一只活灵活现的小鸟。
我开玩笑的,女人注视着他,忽然展开笑容,又收敛起来,不过,刚才我说长老们迟迟不动手的一个重要原因是,于家缺少一个可以担任家主之位的人。
☆、醋意
和其他家族不同,像于家这样名不正言不顺用尽肮脏手段的术师家族,于家的家主与其说是一个领导者,不如说更像是一个靶子。
比起跑出来当靶子,于家的那些长老当然更喜欢躲在暗处。
本来长老们是想如果于琉回来了,就让他担任那个位置的,不过现在女人住了嘴,抬眼看向走廊的尽头。
天桐镜顺着她的视线望去,异瞳的术师正浑身煞气地从走廊的尽头走来。
那人的目标不是这个女人或天桐镜,而是房间里面的于琉。
亲眼看着父母惨死的他,把所有都归咎于叛离了于家的于琉,把所有恨意都指向了于琉。
看起来真可怜。天桐镜心生出一丝愉悦,又忍不住想要善心大发了,不过眼前这人和他以前遇到的那些手无寸铁的可怜人不同,这人看来并不需要他的帮助。
相反,现在手无寸铁的应该是
到了门前的异瞳术师,手上只聚力一下冲击,整个门顷刻粉碎。
冲击轰然木屑飞碎,被于琉的妻子勉强张开的冰结的屏障挡住,和方羽一样,她的身体也受了不轻的伤,本来也应该躺着好好休养的。
异瞳术师一下前冲,手上青筋暴起只一拳就粉碎了她的屏障,立即再结起的层层屏障也厚度不足,丝毫挡不住这攻势,那冲击眨眼已到了她的眼前,就在她咬牙打算硬接下来的时候,有谁将她用力地往后一拉,一个身影已经挡在了她的面前,是她的丈夫于琉。
她来不及阻止,来不及说出话来,一时间剩下的只有恐惧。
异色的瞳仁中映入了于琉的脸,仇恨里染上了淋漓血意,这是他的不幸、他痛苦的根源、他一直要复仇的对象
忽然一道猛力遏制了他的动作,而于琉的妻子已经拉着于琉迅速退去,明明只差毫厘,他就能贯穿于琉的心脏。
他一看,是一直共事的那个女人的黑色锁链缠住了他的手臂。
无论怎样拉扯,他都挣扎不开那道锁链,想要回击的时候,锁链干脆就把他全身都缠缚了起来。
放开我!!异瞳术师失了控一样冲着女人吼叫起来,因为双脚也被一起锁住了,一下挣扎就整个人都狠狠地摔在了地上,我要杀了他!!
他现在只是一个普通人,你杀了他没有任何意义。女人握着锁链的末端,蹲下身打量着这个一直以来的同僚。
灵魂侥幸地从那个深渊边沿逃离并回到了原本的身体的于琉,因为此前用尽了所有灵力去限制家主的行动又受到了重创,所以已经失去了所有灵力,变成了一个没法动用灵力的普通人。
戒音!!你知道什么!!如果不是他他依然吼叫着。
你恨的明明是家主,但是你懦弱,又掩饰自己的懦弱,名为戒音的女人慢悠悠地打断了他的话,道出了事实,赤,你知不知道,你这个样子真是特别丢人。
她起身,一下扯动锁链将他整个人猛地甩撞到墙上,然后看着他带着粉碎的墙体摔到地上。
于家不需要你这样的废物,从现在开始,你被逐出于家了。
楚辰惊觉外面的动静,想要起身出去看看发生了什么事的时候,被方羽一把拉住手臂。
我也要去看看。方羽说着也要动身。
你在这里休息,我去看就行。楚辰说完就离开了房间,关上门一看,方羽他父母所在的房间的门已被破坏,望见狼藉一片,更有打斗的声响从里面传来,听得见里面的撞击和嘶叫。
他想要再往前走,被天桐镜在一旁叫住:不会有什么事的,在外面看着就好。
楚辰循声一看,天桐镜正翘着手站在柱子旁,一副饶有兴致地看着戏的样子。
正如他所说,混乱平息了下来,直至异瞳的术师一个人悻悻地离开了房间,楚辰立即走了进去,
方羽的父母并没有什么事,名为戒音的陌生女人正站在他们的面前。
你以为我会跟你道谢?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是在演戏。方羽的母亲根本不给她好脸色看。
我不需要谁的道谢,但是你们要知道,这个地方不是说来就来、说走就走的,戒音说,特别是把这里搞得一团乱的你们。
方羽的母亲气冲冲地再想说话,被方羽的父亲先开口阻止了:你想要什么条件?
于琉前辈,不是我要开什么条件,而是有人想见你。戒音说。
你们又想做什么?方羽的母亲立即警惕起来,她的丈夫已经不再是以前那个灵力运用自如的术师了,现在他只是一个普通人,于家的这些人要杀他简直轻而易举。
在这里等着我。他握了握妻子的手然后松开,起身随戒音离开。
没有人跟过去,只有天桐镜偷偷派出去的一只符鸟,半路上还被烧掉了。
跟丢了。天桐镜无奈地耸了耸肩。
不行,我要去找他。方羽听了他们描述的经过,又挣扎着想要下床,被楚辰按住了。
你的身体还没康复,不能到处乱跑,而且你也不知道他们到底去了哪里。楚辰说。
方羽沉默,满脸愁绪丝毫不遮掩。
他在母亲站在窗边,从刚才开始就没说过话了。
一个普通人对他们来说价值不大,如果真要对他不利也不用特意带到别的地方去。天桐镜说。
方羽抬头望着天桐镜,他一向都不喜欢这个人,但如果这次不是有天桐镜的帮忙,楚辰来不到这里,虽然还弄不清天桐镜的意图,但是
谢谢。方羽的声音小得几乎听不见。
你说什么?天桐镜问。
我说,这次谢谢你。方羽大声了一点。
谢谢我什么?天桐镜故意追问下去。
你可别得寸进尺。方羽的脸色变得难看了起来,顿时有种剑拔弩张的架势。
外面好像有声音,天桐,你可以去看一下是什么情况吗?楚辰连忙说。
什么声音?我没听到。天桐镜说。
是有声音,你到外面听清楚一点楚辰拉着天桐镜就往外走。
好吧。天桐镜一脸无所谓地出去了。
gu903();楚辰关上门回到了方羽的身旁,外面的脚步声渐行渐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