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秀又痛又羞,哼哼唧唧几乎要哭出来,一同来的丫头更是被这突变吓得出不了声,还是经过的几个百姓喊叫起来,众人才纷纷回神,齐远也跟被烫了手似的赶紧撒开。
他四下看着,拼命甩手,最后灵机一动……滋溜一声钻到庞牧背后藏了起来。
“大人,我真不是故意的,回头这娘们儿若是闹起来,你可得帮忙作证!”
娇秀揉着胳膊站起来,本就委屈,见他如此行事,眼眶就红了,“我不是有意的,是,是有人吓了我一跳!”
她难不成是个老虎?碰一下就恨不得洗手!
齐远从庞牧后面露出脑袋来,“你还吓了我一跳哩!”
这么些人,鱼龙混杂的,他还以为有人要行刺他家国公爷呢!
娇秀还要说话,晏骄就赶紧跳出来问道:“谁吓你一跳?那对母子?”
问问题的时候,她已经看到娇秀后头哗啦避开一群人,露出来一个大圈,里头跌坐着一对形容狼狈的母子。娘儿俩似乎也受了惊吓,正死死抱在一起,散落的头发中露出来两双警惕又惊恐的眼睛。
娇秀点点头,小声道:“我才刚跟……他们可能是不小心跌倒了,顺势推了我一把,我脚下一滑,就……”
表姐打听到平安县衙一行人出来逛,死活也撵了娇秀出门,她本就紧张羞臊,浑身绷的什么似的,结果斜地里突然扑出来两个人,没当场叫出声已经很难得了。
白宁主动上前询问那位年轻的母亲,“你有没有哪里受伤?能站得起来吗?”
因怕有诈,她也没直接上手,而是离着约莫一步远就开了口,万一有个什么意外也能反应的过来。
对方似乎真的被吓坏了,白宁连问几遍才渐渐定了神,一双眼睛终于艰难的集中视线,结巴道:“没,没伤,起得来。”
她一边拽着孩子往上爬,一边还犹如惊弓之鸟四处观望,这一反常举动登时引起庞牧等人的注意。
白宁又问了两句,确定他们没问题之后才准备离去,谁知对方突然噗通跪倒在地,声音发抖又飞快的道:“姑娘,我们,我们娘儿俩逃灾出来的,几日没吃没睡,您发发慈悲,能不能叫我去做个粗使婆子?好歹有个落脚的地方。我,我吃的不多,什么都能干!”
白宁傻了眼,下一刻就被图磬拉到身后。
见众人都一脸警惕,那母亲眼里就要掉下泪来,双唇抖动道:“姑娘,几位大爷,我们娘儿俩真的是走投无路,几位就行行好!”
说着,又要磕头。
“这位婶子,”晏骄忽然出声道,“你二人虽形容狼狈,可面色红润,气息有力,衣裳虽凌乱却不破旧,鞋子磨损也不严重。听口音又是都昌府一带人士,而近来这附近州府并未有天灾上报,若是人祸,只管说来。不然你若说是逃家倒有几分可能,这逃灾,实在难以取信于人。”
这娘俩瞧着怪可怜的,若是实话实说,他们未必不能帮一把,可这一张嘴就是谎话,实在可疑。
她这番话软硬兼施,本意是叫对方放弃抵抗,直接坦诚相见,谁知对方却好似见了鬼,直接抱住那个看上去已经五六岁的男孩子跌跌撞撞钻入人群跑远了。
晏骄原地愣了半晌,满头雾水看向庞牧,“这算怎么回事儿?”
她说什么吓人的话了吗?
庞牧笑着拍了拍她的脊背,又冲人群中唤了一声,“小八,跟上去。”
“小八?”晏骄又惊又喜,跟着努力眺望,“他也来了?我怎么没瞧见?”
“你瞧见就坏了,”庞牧失笑,“咱们在明,他们在暗,彼此有个照应。”
说完,他又貌似不经意的环视四周,“得了,灯也放完了,人也见了,这便回吧。”
小八当晚就回来了,熟练地跟庞牧汇报情况。
“属下跟着那母女俩走了大半座城……”
“等会儿,”庞牧诧异道,“是个女娃?”
“是呀,”小八点头,“本来属下也以为是男娃呢,结果半道上那娃娃嚷饿,一出声,这才露了真。”
这个年纪的小孩子本就有不少雌雄莫辨,若是再刻意装扮,粗粗一看很容易被混过去。
庞牧心头微动,好端端的女娃为何偏要做男娃装扮?莫非其中有什么隐情?
“……那母女二人似乎在躲避什么人,母亲不止一次挑衣着光鲜、气势不凡的人下跪,试图找个栖身之所,可大家都怕有诈,无一人答应。如今她们也只好宿在善堂内,又似乎是听了晏姑娘的话,还故意撕坏、弄脏了衣裳和手脸,属下先回来禀报,小六在那头盯着。”
庞牧一边听他说着,一边不住地用食指敲击桌面,心中无数个念头飞快闪过。
她既然想逃,为什么又非要在城里找活儿做?是不想离开这儿,还是……知道自己离不开?
第62章
“没抓到?怎么就没抓到?”
薛永一张老脸暴怒到扭曲,眼珠子里都崩出血丝来,犹如厉鬼,摇曳的灯火下尤为可怖,哪里还有半分那日当着庞牧和孟径庭的面跟李青道歉时的谦顺温和?
他麻利的抬起腿,将面前垂头站了一整排的手下挨个踹倒,踹一个骂一句,“没用,废物!大事都叫你们耽搁了!”
那些人像是挨打习惯了,被踹倒之后又立刻手脚并用的爬起来,重新站好,自始至终,表情都麻木的如同木偶人。
薛永挨个打完之后,微微喘了口气,眼神凶狠,“回头河神发起怒来,你们谁也跑不了!”
听了这话,那些人麻木的面孔上终于流露出一丝惧色,“族,族长,我们知错了!”
“知道有什么用!”薛永啐了一口,“区区一个娘儿们带个丫头,难不成长翅膀飞了?办不成……哼!”
打头那人本能的回想起往年祭祀时,那些祭品们的惨状,打从心底里打了个寒战,忙硬着头皮解释道:“这几日城内外举行灯会,好些周边城镇的百姓都来看热闹,人多的很……”
他是一位族老的侄子,眼见薛永的表情越发狠厉,不由自主的朝隐藏在黑影中的几位族老投去求救的眼神。
对方终于动了动,出声劝和道:“事已至此,就算打死他们也无用,还是想法子的好。”
“有什么法子好想!”说起这个薛永更来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