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安抚使大人赏我的,上月安抚使大人叫我过去,很是训斥了你一遭,说你张狂。那案子是怎么回事,既事涉西漠州,安抚使大人要过问也不过违礼。”
裴如玉把案宗都带了过来,一并呈上,唐知府一目十行看过,说,“徐家幕后指使,毕竟没有实证。罚银五千,是不是多了些?”
“自卑职任月湾县令以来,这还是第一次县中发生斗殴事件,此事影响恶劣,惊吓无数百姓,这些罚银,也是以儆效尤。杨家不愿付罚银,下官未曾有半分逼迫,如今还好吃好喝养在县中,允他们以工代罚。他们做工与旁的百姓一样是有工银发的,待工钱累计到罚银数目,下官便会开释他们回家。”裴如玉有理有节的说着,“倒是安抚司纪经历,胡编乱造,诽谤下官,无凭无据便说杨家告状到安抚司大人面前,问他证据,他又拿不出。欺我官场新人,难道连越阶上告的都不晓得?纪经历大概是觉着在卑鄙面前被拆穿他胡言乱语之事,当天便恼怒的离开了月湾县。”
唐知府睨裴如玉一眼,也并未责备他,只是淡淡说一句,“纪经历与你平阶,他是安抚使大人身边的人,等闲给他两分面子也无妨。”
裴如玉没说话。
唐知府显然也没兴趣在这事多言,这事他是知道的,原斗殴小事,安抚司却小题大作,非要去月湾县提人,唐知府便未过问。裴如玉状元之身,被贬北疆主要是当朝骂了陛下半个时辰,陛下简直是忍无可忍,才把他发落到北疆来。这小子急了连陛下的面子都不给,你安抚使再大的官也不过三品,怎么样,撞了个鼻青脸肿回来吧。安抚使便是主政北疆,也不能把裴如玉怎么样。
裴如玉不贪不占,一到任就修补城墙,修整街道,明年还要兴修井渠,如今月湾气象不错,安抚使你能撤他的职?
不好意思,升官调职是吏部的事。
就是吏部,也得拿证据发落官员。何况,已经到北疆了,还能把裴如玉发落到哪儿去!
唐知府挺喜欢裴如玉,主要原以为是个不食人间烟火的书呆子大少爷,如今细看,才知人家是个干将。唐知府说,“提前叫你过来,还有一事得问你,有人与我说你免费拿地皮给你妻族亲戚盖作坊,不知是否有此事?”
“确有此事。”裴如玉正色道,“我们县城的地价,一处三进大宅约摸三十两左右,两匹帛就能换来。内子在家乡时就曾改制织机,传与乡人新的织布技艺。我们县城为了招揽纳税商贾,只要每年纳税上千银两,县城便免费提供地皮,请商贾到我县经营。这事我想当面向大人回禀,就未在函中说明。”
唐知府心下算了算,“如今商税三十税一,这面料倒还挺挣钱啊。”怪道这小子不贪不占,人家媳妇这么能挣钱,换谁也犯不着贪任上这几个小钱啊。
“眼下不过略有规模,待衙门略宽裕些,卑职想能否在我县设驿站,一应马匹花费,我们可以自理,只盼能为来往北疆的各位大人略尽绵薄之力。”
唐知府抚着短须笑道,“好你个裴温璞,倒还打上驿站的主意了。”
“卑职一片丹心,大人定然明白。”
唐知府勾勾手指,裴如玉倾身凑近了些,唐知府的眯眯眼中闪过一丝贼亮光芒,从嗓子眼压出一句话,“你家内人织布的手艺,先是你们县,其次咱们州下治县,其他州缓着来,嗯?”
“卑职明白。”
唐知府唇角翘了翘,给他个眼色,“驿站的事等信儿就是。”
两人如同交接机密一般,三言两语把要紧事定下,唐知府留裴如玉中午吃饭,问裴如玉什么时候回月湾县,裴如玉归心似箭,“大人若无吩咐,卑职下午便回。”
“这也好。”
结果,第二天裴如玉没走成,安抚司来人宣他到安抚司衙门问话。
第83章算计未成
当天下午自知府衙门告辞,刚回驿站,留守的司墨便将安抚司送来的令函奉了上来。归心似箭的裴如玉不得不多留一日,捏着令函,裴如玉更加牵挂在月湾县的妻儿。
他在家时,媳妇还要时不时每天举着小弩弓咻咻咻打雀玩儿,他这一走,媳妇还不得满地疯跑啊!可别仗个有个小破弩弓就出门打猎啊!
每想到媳妇,裴如玉就担心不已。这也是个没眼力的镖行头子,送什么不好送弩弓,虽说就是给孩子玩儿的小弩弓,那也是能打到小雀小兔的,我媳妇又是个活泼人,送这个给她,不是明摆着勾她上蹿下跳么。
没眼力。
难不成我家裴秀以后是个活泼孩子?每次不让媳妇干啥,她非要干时就会抚着鼓鼓的肚子,一脸狡猾的说,“不知为什么,兴许是咱们裴秀喜欢这个,你说有什么法子。”
男孩子么,活泼好动也是有的,总不比女孩子文雅安静。
呃,要是女孩子像他媳妇,估计距文雅安静还是有一段距离的。
裴如玉捏着令函忧心忡忡不发一言,司书司墨见他面沉如水,更不敢多言。少顷,裴如玉从对妻儿的担忧中回转,厌恶的盯这令函一眼,掷在桌间,冷冷的说一句,“将返程推至明天午后吧。”
打发二人退下休息,裴如玉继续思念妻儿。
倍受裴如玉牵挂的妻儿也在牵挂着他,裴如玉走的第一晚,白木香就收拾被褥搬去跟母亲一屋睡了。坐炕头儿上剪着烛花,白木香说,“以前裴如玉睡书房时,我还觉着,一个人睡大床真痛快。后来我俩好了,习惯在一处,他这一走,一人反觉无趣。”
李红梅看闺女把蜡烛挑的炽亮,不禁说一句,“弄得这么亮,看费蜡。”
“娘你这不是要做针线么。”白木香说,“晚上就别缝了,费眼。”
“老寡妇,这么长的夜,不做针线做什么。”李红梅感叹一句。
“娘你咋说这泄气的话啊。你跟七叔不挺好的。”
说到这事,李红梅就气不打一处来,将手里绣红梅花绣一半的肚兜摔炕上,怒道,“我也觉着我俩挺好的,原我想着,我俩年纪也都不小了,差不多就把事儿办了,还拖着个啥?结果,我昨儿问那不爽快的,吭吭哧哧老半天跟我说要考虑。”
“考虑什么呀?”
“对呀!你说有什么好考虑的!我这相貌,我这性情,还有我这一身的贤惠,是哪里配不上他!搞得跟我要强他一般!”李红梅气鼓鼓的跟闺女说,“考虑到今儿晚上了,还没给我句准话哪。”
“七叔还不愿意啊,我看你俩挺好的。”
“谁知这磨唧家伙在想啥,这么磨唧就不是好事,我看他是又要拒绝我。”李红梅噘下嘴,郁闷的说,“你说他哪里不乐意我啊,还是说就忘不上他前头那媳妇?”
“我听裴如玉说前头七婶子去逝好些年,七叔性情洒脱,要是真看不开,裴如玉早跟我讲了。”白木香很信任裴如玉,这是两家长辈的事,如果没可能,裴如玉会提前阻止,不然以后彼此见面也尴尬,裴如玉既未阻拦,说明裴如玉也认为有可能。白木香小声说,“娘,你说七叔是不是怕克着你啊。这要是真心待谁,肯定就想的多,我看七叔心里这个坎儿一直没过。不然凭他的条件,不为别个,就为着传宗接代也早续弦了。”
李红梅气闷的扭了扭手里的帕子,“我又不怕他克我,再说,我命也不软,不定谁克谁。”
“说什么克不克的话。”白木香不爱听这个,打断她娘,“要是信克不克的事,就是信命,信命的人就该知道,凡命数自有天定,那命短的是天生命短,不是人克的,是老天爷这样安排。”
“对对,就是这个理。要说克,有多少夫妻是一起走的啊,要一个九十七走,一个九十八走,难道那九十八的就克了九十七的?就是有走的略早的,就传出命硬名声来。”李红梅很认同她闺女这话,“明儿我就再跟你七叔念叨一二。”
“七叔这人,别的事都好,唯独这事有些瑟缩,娘你主动些也好。与其担心,娘你拿你俩的八字,我找个大师给你们算算,看你俩命格是不是相合。我怎么瞅你俩都是白头到老的命。”
李红梅欢喜起来,摸摸闺女圆润润的小圆脸儿,笑弯眼,“娘也这样觉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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