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瞅白木香要化身疯狗咬人,裴如玉摆摆手让窈窈下去,云淡风清的问白木香,“先时我就与你说过,这事定不会成,如今可算是信了吧。”
白木香抚额头咬嘴唇,两只杏眼圆瞪,气得不轻。
显然已经恢复战斗力的裴如玉端起茶碗喝口凉茶,凉凉的说一句,“白木香,蓝家一向以有仇必报出名,你得罪他家,你惨了。”
白木香火冒三丈时听到这样的风凉话,立刻戳裴如玉的痛处,“那你是被蓝莉报复了啊。”
“是啊。你不会以为侯府千金在咱家长住,是真的要与我旧情复燃吧?你以为我说知道咱俩早有婚约的事是虚言吗?我从未向蓝莉许以婚约誓盟,我的确不如你爽快,可我知道,做事之前最好深思熟虑,更不会到处乱嚷嚷。”
白木香目瞪口呆,忍不住问,“那你对蓝莉到底有没有动过心?”你俩到底有没有一腿啊!
“你这么爱自作聪明,自己想去吧。”
裴如玉优雅的一掸衣袖,抬脚走人,走到门口,回头说一句,“哦,对了,你还得继续动脑筋想一想,怎么才能体体面面的从裴家离开,不要想任何坏我名声的主意。你得想一个既能周全你自己,也能周全我的好办法。不然,我就对外说,‘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分’,是你自己看我前程未卜,主动求去。其实,这本来也是实情。”
“所以,白木香,你得想一个能堵住我的嘴,别让我把实情说出来的办法了。”裴如玉用那种难以形容的可恶腔调,眼睛里闪烁着魔鬼一样的光芒,徐徐的告诫着白木香,恨的白木香只想一口咬死他!
白木香上前,双手一推裴如玉,硬是没推动,裴如玉这次没有退,而是牢牢的站在白木香跟前,两人四目相望,视线交织,彼此都能看到对方眼中的乱迸的火星。
“裴如玉,你这是在威胁我,还是幸灾乐祸?”
“都不是,我是在为你着想。你想不得罪裴家离开,不然,不会跑到蓝家给我扯媒拉纤。结果,这媒没做成,反是大大得罪了蓝家。我相信你在蓝家没有留下把柄,否则,蓝家不会半句不提此事,只是送来请柬。可你要是认为蓝家不记仇,那就错了。这事没办成,得罪了蓝家,你就更需要裴家庇护,便更得想个能光鲜离开裴家还能保持两家交情的办法,我认为,这是你现在要面临的困境,难道不是?”
“是啊。”白木香大方承认,而后狡猾的问,“你不是状元么,你有没有好办法?”
这样的激将显然动摇不了裴如玉,裴如玉唇角带着了然的笑,看着白木香。
白木香忽然也笑了,她说,“其实还有个办法。”
裴如玉侧侧头,洗耳恭听的模样。
白木香揉下脸,酝酿下情绪,忽然一声嚎啕。裴如玉立知不妙,立刻就要抽身,却是被白木香一把扑过,牢牢抱住,就听白木香在他耳边哽咽埋怨,“你这个没良心的死鬼,你不是说跟那人情深义重,缘定三生么,结果那人还不是另许他人,对你弃若弊履,你这没良心的东西,你就为这么个人给我写和离书,你摸摸自己的良心,你对得住谁?”
裴如玉被白木香抱的死紧,动弹不得,他终于发现白木香最大的才能不是改进织机,而是天生的无耻啊!
第10章困局
白木香突放大招,裴如玉还真有些拿她没办法。
裴如玉自觉豁不出脸和白木香一样撒泼,白木香一声嚎啕招来丫环的敲门声,裴如玉扬声道,“我们没事,都退下。”然后,警告的看着白木香,在她耳边低声问,“我看你是不想走了,真要跟我去北疆吃沙土?”
“有状元郎这张俊脸,沙土我也乐意吃。”白木香既不输人也不输阵,勒着裴如玉的脖子,在他耳边提条件,“你就给我想个叫我体面走的办法,两个条件,第一,让我体体面面离开你家;第二,把蓝家结怨的事给我解开。我就走!不然,哼哼!”声音里尽是赤裸裸的威胁。
裴如玉给她勒的脖子疼,扭下脖子,气的,“我这还请神容易送神难了。”
“对啊。”白木香无耻坦荡的回答。
“你给我松开,快勒死我了。”裴如玉话未落地,脖子又叫白木香狠勒一下,然后,白木香才放下手臂,自己转身坐外间小厅的椅子里。见裴如玉沉着个脸,白木香气定神闲的端了凉茶来喝,一面大爷一般挥着手把裴如玉往外撵,“赶紧回书房好好想想,怎么把我送走吧。”
裴如玉一辈子的休养都在今天破功,他强忍着掐死白木香的欲望,忽然笑了,“你爱走不走,我还巴不得有人跟我一道去北疆,起码有个伴儿!”说完就抬脚出了小厅,外头关关窈窈一脸担心的守着,小财先往里面看一眼自家小姐,然后放下卷起的衣袖,遮住充满力量感的圆滚滚的小臂,到屋里服侍自家小姐去了。
——
小九叔过来看望白木香,已是桃花凋谢的季节。
天气进入初夏的微热,现在除了早上傍晚外,白木香都是在屋内找些消谴,鲜少在室外。小九叔尚不知裴如玉被发配北疆任知县的消息,只是明显感觉裴家仆婢待他的态度与以往有些微妙不同。
白木香张罗着小财去泡茶,她高兴的端来点心水果,问,“小九叔你什么时候回的帝都,这趟南下可还顺遂?”
“都好,咱们的货都销出去了,还接了些单子。只是咱们只做高档货,且每年产量有限,再多也不成了。”以往生意多是集中北方地区,这次小九叔亲自带人南下,既是想做些生意,也是想看看南方生意好不好做。来去间就有三个多月,人都晒的黑了些。不过,小九叔神采奕奕,仍是白家村第一俊!
两人说些生意上的事,小九叔把带来的一箱子东西给白木香,“绸缎胭脂的你瞧着用。”指着另一箱说,“如玉是个斯文人,江南产好笔墨,我特意带了些给他。虽知他不缺这个,也是我的心意。”
“还带这些东西干嘛啊,白破费。”继蓝家之事后,白木香与裴如玉拌了次嘴,算是平手,两人关系重回冰点。如今看这上好物什,白木香都觉给裴如玉是浪费!白瞎了银钱!
“这叫什么话?”小九叔笑着呷口茶,“你俩又闹别扭了?”语气里没有半点稀奇,他都见怪不怪了。
白木香也要把和离的事同小九叔商量,毕竟,她与小九叔既是族亲,也是最贴心的生意伙伴。当初,就是小九叔鼓动她嫁过来的!说是既对生意有利,白木香也得好归宿,一举双得的美事。如今看来,天上果然没有掉肉包的好事啊!
小九叔的确是对白木香这桩亲事满意至极,尤其白木香深得裴老爷子喜欢,他们的生意也借白木香的亲事,自云城拓展到帝都。白木香在裴家受歧视的事,小九叔也听白木香说过,因为只要白木香受了气,只要小九叔过来,就要被白木香抱怨一通,白眼一回。让小九叔无奈的是,明明你没吃亏,你抱怨个屁啊!好像老子推你进火坑似的,这高门大户的住着,这锦绣繁华的过着,丫头,多少人羡慕你都羡慕不来啊!你就是不嫁裴家,嫁个乡野村夫,你以为就能事事顺遂了?
小九叔本以为白木香也就是再叨叨些家长里短,不想裴如玉却出了这样的大事。待白木香把裴如玉被家族除名时,脸色已是深陷忧虑之中。
窗外两只不知名的鸟儿叫声悠长婉转,夏天的风从门窗涌入,拂动细纱软罗,带来一丝清凉。
“看来,如玉是闯了大祸啊。”小九叔不懂当官的这些事,可裴如玉去岁高中状元是何等风光,若不是犯下大错,裴老爷子怕也不能把状元孙子出族。
“可不是么。”
“那你们打算怎么办?”
白木香把和离书给小九叔看了一眼,趁小九叔瞠目结舌时,立刻收回袖中。小九叔一把按住白木香的手腕,惊异的问,“他要跟你和离?”
“是我提出来的。我成亲这半年,可没少受欺负。再说,我们从没做过真夫妻,早晚有这一遭。”
“你这丫头,别什么话都往外说,丢不丢人?”
“有什么丢人的,我这样的和离后肯定更好找下家。”白木香向来心活,身子往小九叔跟前略凑了凑,白木香笑着拜托小九叔,“小九叔你有空帮我留意,看有没有那人品、相貌不错的。我不挑,像小九叔这样的就成。”
小九叔气的,你这都想好下家的事了!
“你是不是傻?裴如玉一贬官,你们立刻和离,知道内情的说是你们另有缘故,不知道的得说你势利小人,人裴家对你是何等情义,为着当初的约定,拿出状元郎来娶你。结果人家刚一倒霉,你就做出这样忘恩负义的事,你想想你是什么名声吧?你还想找下家,哪个下家敢要你?”
一向火爆不吃亏的白木香难得没有立刻接小九叔的话,她左手无意识的来回摩挲着右手指间的一只珍珠戒子,冷静的同小九叔说。“要只这一件事,未尝不能走。我还得跟小九叔你说一件更要命的,我把蓝家得罪了听说蓝家恩怨必报,我现在还不能离了裴家,小九叔你得多留心咱们在帝都的生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