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明凝嗤笑一声,只当他是在做最后的挣扎,便“大度”地不与他计较。
反应过来的大楚人也着了急,却看着慕南烟还在不紧不慢地做香篆。
终于见她用引火点香,将香炉盖上,抬起头来朝他颔首。
与此同时,一阵异香以她为中心传向周围。
宁王率先惊叹起身,“月支香!”
周围安静了一瞬,随后又听得宁王道:“不,不仅仅是月支香的香味,这香比先前的更纯,好似百花齐放五谷丰登……也不对……你们看那烟!”
当初那颗月支香是由宁王带去疫病之地亲自爇烧的,他回来之后,曾言,那香是异中之异,永生不忘。
皇帝不会觉得宁王错认,但此时那香炉变化的颜色和升起的轻烟更能吸引他的注意。
云唐的百和香的香味很快就被慕南烟的香味压了下去,见得那边的倩影起身,在屏风那边扬声道:“所谓百和,是天和、地和、人和,所以取百花和,百木和,百露和,集天地祥和芬芳之气,祝大楚国泰民安,子民安乐康富,如今引来月支香的异象,香驻九月,驱时避疫,是大祥瑞,恭贺陛下和娘娘千秋万代,江山永固。”
这些场面话,她不是不会说,只是平日里不爱说。但此一时彼一时,此时她将这些话说出来,并不是违心,反而觉得心里无比地畅快。
前世制出百和香,便是在天下动荡结束之后,她感叹盛世难得,于梦中闻到一股异香,经千百次的调试之后,才得到梦里闻到的那个香味。
这香总共分四味,春、夏、秋、冬。随着时间的变化,会散发出四季的香气。
皇帝皇后闻言,喜笑颜开,楚元蘅率先带着大楚的官员们和宫人们纷纷向帝后行礼恭贺。
祭台在朱雀门外,时常有百姓从这附近经过,从他们开始制香开始,便慢慢地有好奇的百姓围过来打听看热闹,听得那些达官贵人们跪下恭贺行礼,也不知是为什么,只知道这是遇着大好事了,跟着跪拜恭贺便是。
北歧的人站在一众行礼的人里,显得鹤立鸡群,萧明凝不服,“百和香是我北歧的人制出来的香,就算庇护,那也是护着我北歧的皇帝和子民,与你大楚有什么关系?”
楚元蘅哈哈大笑,“你们北歧人盗人香方不知耻,反而理直气壮地把别人的东西当真是自己的。丢脸都丢到我大楚来了,还不知羞,我大楚的城墙都比你们的脸皮还要薄上三寸。”
慕南烟问道:“北歧公主既说这香是北歧人所创,敢问,是何人所创?在何种情况下,心境下,为何而创?”
萧明凝看向云唐,“你告诉她,是为何?”
云唐却是死死地盯着屏风,他此时关心的,已经不是赛事了,而是慕南烟是不是也有上辈子的记忆。如果是这样,便能解释清楚为什么这一辈子所有的一切都和上辈子不同了。
他迟迟未答,便是萧明凝再三催促也没有效用。
慕南烟轻轻地笑出声来,“你不答,是因为你答不出来。你一生浸淫于情爱与权益,怎么可能创出这样的香方来,不过是拿来用得舒畅,习惯拿来就把它当成自己的东西了。”
她站在祭台上,腰间丝带发间青烟色的发带随风而飘,一字一句铿锵落地,“十二年前,我由京城回往慕家,眼见得大雪成灾,疫病猖獗,百姓明知不能食而食,而后闻到月支异香,心有感触,才写下了百和香的香方。”
萧明凝质疑,“十二年前,你才几岁?这怎么可能?”
楚元蘅嗤之以鼻,“你现在倒是几十岁了,能写出来?”
“你!”萧明凝被楚元蘅气得头冒青烟。
慕南烟不以为意,继续道:“假的总归是假的。百和香用别的香炉都不能将它完全展现出来,必须要用我慕家的传家香炉!陛下请看,随着百和香的爇烧,香炉颜色已变,下层有赤有黑有白有红,这是大楚的地质。春生夏长秋收冬藏,炉体由青翠转为红润、橘黄,正是由长生转为收藏。这烟雾间呈现的一片山林,是中台山,奴婢曾在那里住过几年,确定无误……”
云唐将屏风拉倒,震惊地看着她站在香炉边侃侃而谈。总觉得慕南烟让要这么一个屏风横在中间,只是为了不让他看到她用的是慕家香炉。
上辈子从来没有真正了解过她,得到了百和香的香方,也不曾细听她为何制这香,拿到了慕家香炉,便将这香炉交给了他的父亲,不曾去想,这香炉里能有什么特别之处。此时却觉得热血冲头,眦目欲裂。
香炉,又是香炉!
上辈子,他因为香炉而娶她,这辈子,他因为这香炉将功亏一篑!
随着香品的爇烧,香炉呈现的地形和景象不断变化,慕南烟心中感慨,竟有种在千年后见着“iSandBOX”AR沙盘的感觉。
这里面,有很多地方是她不曾去过的,说不上来,宁王殿下将话接了过去,一一介绍,但他也未曾去过所有地方,又将工部尚书叫来让他接手。
可是慢慢的,工部尚书也说不出来了。
北歧的人群中发现惊呼,“公主!那是我们北歧的地方!那是阿那歧河附近!那是歧山!那里,我去过!”
萧明凝犹如找到了突破口一般,“把我北歧的地方都展现出来了,你敢说这香与我北歧无关?!”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还有一更~
gu90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