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男子不晓得慕南烟怎么用这么古怪的目光看着自己,还以为是她不相信的缘故,便叫一旁正在除草喷洒营养液的几位椒农给自己佐证,“王婶,张叔,你们说说,我说得对不对!不能去破坏别人的幸福,是不是这个理?”
慕南烟一脸茫然,说是慕等等的幸福也就罢了,怎么还成辣椒们的幸福了。
张叔拄着锄头,“三盏说得对。这丫头啊,我看着她来到这里,平日里都是闷闷不乐的,只会说些我们都听不懂的话,但到这个时候,就最开心了。别去打扰她,让她玩个够。”
慕南烟的目光从三盏的面上转向慕等等,看着她有一脚没一脚地踩得心惊肉跳,“那这些椒要是被踩坏了,她会受罚吗?”
三盏等人听了愣了片刻,哈哈大笑起来。
王婶放下喷壶走到她面前来,“大妹子是刚来的还不晓得要怎么种椒吧?”
慕南烟摇头,她两辈子都没接触过这东西。
王婶抖了抖鞋上的泥,“我们种椒的时候,便把这间距都排好了,要足够让人来回跑动,这都是宁王妃的要求,说是这样,椒长得更好。以前,我们还要在这个时候天天找人来椒地里跑。自等等来了之后,我们就可以歇歇了。你放心,她在这里跑了三年,还从未踩死过椒。”
慕南烟这才放下心来,这一年里,每每干完活都会来这里看一看她,不过再也不会在她觉得幸福的时候想着去打扰她阻止她,在她不动的时候,才会走到她身边,听着她喃喃地说着皇宫里的秘辛,用木香偷偷传给她的法子给她治病,不时地对她说一说她们过去的事,慕家的事。不过,她们在慕家的交集实在太少,能回忆的东西不多,总是说不了几句便说完了,而后又成了慕南烟听慕等等说。
慕南烟发现,慕等等是疯了,认不得她,却会对着她笑,不会伤人,只会一遍一遍地重复着皇宫里的事情。
她将当今圣上生母的死因、先帝废后的缘由、先帝最宠的淑贵妃的死因、云美人假孕,冷宫婕妤所受的冤屈……甚至于,东宫里太子十年不曾临幸过一个人,皇帝十几年前就因为被毒伤了身而不可能再有皇嗣的事情……都说了出来。
慕南烟听得哑然失笑,点着她的额头笑道:“娘娘这都能饶过你,当真是你命大。说起来,你真是个福气满钵的人。有时连我都羡慕你,傻傻不知愁。”
三盏远远看着慕南烟指向慕等等,放下采椒的篮子便跑了过来,打开慕南烟的手,“你别欺负等等!”
慕南烟愕然,慕等等却把手里正织着的长辫子往三盏身上甩,“不许你欺负她!”
然后抱着慕南烟的手细细吹着,“十三不难过,他们是坏人……”
慕南烟怔怔地看着她好一会,眼睛一红,泪珠子就滚了出来。
慕等等着了慌,“十三不哭,吹吹不疼。姐姐给你吹吹……”
见她止不住泪,索性丢了她的手,拍打起三盏来,“叫你欺负我家十三,叫你骂她丑,叫你骂她是废材!看我不打你,我打你!”
三盏不还手,一面由着她打一面心疼地道:“等等,当心手疼,你别打了,我皮实,当心手疼。我自己打我自己成不?”
慕南烟破涕为笑,抱住慕等等,“你记起我了?当真记得了?”
慕等等歪着脑袋,看了慕南烟一会儿,摇了摇头,“我不认识你。”
慕南烟一愣,难道她这是时好时坏?回头得让把这事和木香说上一说。但不论如何,慕等等确实是在好转,这就够了。
慕等等又茫然地歪着头打量着慕南烟,“我家十三要是长大了,一定和你一样漂亮。”
慕南烟哄着她坐下,心内激荡。
慕等等没多少力气,打在牛高马大的三盏身上就像是在给他挠痒痒一般。但当慕等等停下来的时候,他着实松了一口气,又忐忑地问道:“你和等等以前很熟?”
慕南烟给慕等等把为了打三盏而放弃的辫子重新织了起来,“算不得很熟。”
“哦……”这我就放心了。
“她在家排行第九,我排行第十三。她是我九姐。”
“啊?!”
三盏刚放下的心高高提起,脸低低拉下,如丧考妣,他还没有找寻个机会向慕等等的家人提亲呢,便先把未来的小姨子得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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