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元蘅见她只看自己一眼便别开了视线,脸色更黑了,“你今日,就这么睡了大半日?午膳也不曾起来用?”
听他这般一说,慕南烟才想起自己先前是在睡觉的,挥手便将他的爪子拍开,“殿下请先出去,容奴婢更衣。”
她这会儿正穿着素白的中衣,被从被窝里拉扯出来,衣领微敞,葱白的锁骨下隐约可见水青色的小衣边缘。
楚元蘅怔了一下,绷着脸道:“不就是往外面套一层又一层的衣裳,有什么可回避的。”
话虽这般说,双~腿却是已经朝门外迈了去,脚步还有些急促,似是被什么追赶着一般。
慕南烟哑然,在门重新阖上后,才长长地吐出一口气,将中衣整理好,再穿上香师袍。确定自己身上没有不妥后,才打开门,看到他像个门神一样站在自己门口,听到门声便扭转回头,干净的眸子凝视着自己,慕南烟突然想对这双眼睛回以为一个微笑。
当然,结局是失败的。
她面无表情地侧身,在楚元蘅进屋后,才将门关上,走到桌前坐到他对面,“殿下要召见奴婢,差人来传唤一声便好,不必亲自前来。”
楚元蘅的脸迅速黑了下去,“这里就我们两个人,你不必自称奴婢,也不必叫我殿下。”他还是更喜欢他们小时候亲近的称呼。
慕南烟神色不动,心里平静,“宫墙无情却有耳。”
语调一转,又道:“不知殿下找奴婢有何事?”
楚元蘅眉头蹙了一下,想要反驳,却看到她少见的没有什么精神,想到白日里她曾主动去逍遥宫里寻自己,却又没见着人,必是委屈的,心里的气便散了开去,“分明是你去寻我,怎的反倒来问我有何事?”
慕南烟顿时无语。
当时她想和楚元蘅说如意散的事的,可去了一趟东宫之后,便什么也不能说了。
楚元蘅见她精神靡靡,以为是因为她去逍遥宫扑了个空的缘故,不由得把语调放得更软了些,“我去了宁王哥哥那里,才回来。下次寻不到我,不必着急也不必生气,饿坏了自己的身子,我知道你寻我了,必然会来寻你的。”
他想了想,这个丫头也不是那么全无良心的,可她有了良心,他又宁愿她没良心,见她这般折腾自己,他也不好受。
慕南烟迷茫地眨了眨眼,不知道他怎么会有这么一番话,疑惑地看他一眼,垂眸思量着这厮莫不是又吃错了什么药?
不过听他问起自己要不要用膳,还是从善如流地点了头。
楚元蘅叫王多金端了吃食进来,摆了满满一桌,便又问她,“你今日去寻我,为的何事?”
慕南烟刚生出一点食欲,听到这话,心里又沉了下去,觉得面前的东西索然无味起来,想到太子妃的交待,艰涩地开口,“没有什么事。”
“当真?”
慕南烟不明白他这惊喜的语气是为何,点了点头垂着眸子往嘴里塞吃食。
楚元蘅大笑起来,“无事也去寻我,说明你是想见我的是不是?仅仅因为想见我才去逍遥宫的,是不是?”
慕南烟从他的话里听出了一点不同寻常的意味,一噎,呛咳了起来,脸色发红,不满地扫了楚元蘅一眼。
后者却只当她被说中了心事,面皮子薄,不好意思起来,要不然,只会耳朵尖红的她,怎么会有脸红的模样呢?
他越看越觉得心里欢喜,便是她扫来的一眼,落到他眼里都成了娇瞋一般。当下,又是倒茶又是顺气,自己反倒没了半丝脾气。
慕南烟接过他递来的茶,喝了几口,呼吸顺畅了,挤出“不是”两个字。
楚元蘅却依旧笑呵呵的,“我知道,你素来都是个嘴硬心软的。觉得不好意思,我往后不提这事了便是,我们心里清楚便好。”
清楚什么啊?
慕南烟默默地别开视线,决定不理这个间歇性幼稚的少年。反正他自己认定了,便不会再相信别的答案的……
楚元蘅将酱肘子上的肉切下来,夹到慕南烟的碗里,“我把我最爱吃的酱肘子都分给你了,你高兴一点好不好?”
慕南烟拿筷子戳了戳面前的酱肘子肉,不明白自己脸上没有半点表情,他是怎么每次都能准确地判断出她的情绪的……细想了一下,好似丁香和木香也每次都能判断出她的情绪,便不再想这个问题。
目光扫过桌面,这会儿才注意到小小的方桌上摆满了吃食,他这是叫人把逍遥宫里的膳食端到这里来了。他面前也摆着饭,他却只看着她,等着她的回应。
慕南烟心里软了一软,点点头,将那片酱肘子咽下,心情因为味蕾的舒张而舒缓起来。
楚元蘅的心情更好了,将他觉得好吃的东西都往慕南烟碗里堆。
慕南烟拦住他,将余下的酱肘子悉数夹到楚元蘅的碗里,“你也吃。”
说完又顿了一下,提醒道:“别处地方的东西,莫要随便去吃,哪怕饿了也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