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刻钟的时间过得很快。大部分人因为太子妃和皇太孙坐在那里而心神不宁,难以集中注意力来调制香品。柳儿三人一面去看周围的情况,一面拿一些香粉和着蜜卖力地搅着。
沈蝉的目光一一扫过众人,落到慕南烟和丁香的身上的时候满意地颔首。可惜她只和御香院里要了一个名额,现在才发现,南丁也是个可造之材。
殊不知,丁香之所以能在太子妃也在的时候面不改色地调制香品,是因为一直在脑中默念着加餐。赢了便能加餐,天知道她吃了这么久的苦行僧一般的食物,有多渴望加餐。什么太子妃,什么皇太孙,有她的加餐重要?所以,她将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铺灰、扫灰、打篆上。
而慕南烟……
她不是第一次在太子妃面前调制香品,太子妃在与不在,于她当真是一点影响也没有的。只要一开始调制香品,她的注意力便会全部放在这里,再不会分心去做旁的事。
麝香的研磨说难也不难,说易也不易,少量地着一点水,便能将麝香研磨成极细的颗粒,水多了影响品质,水少了研磨出来的不够细致均匀。
沈蝉的目光落到她的手上,见她即便是这么小的一件事都能用心地付出全力来做,心生赞许,觉得假以时日,这个丫头的成就或许会在自己之上。
目光划过其余几人桌案上的时候,微微摇了摇头。
按新学的角度来说,她们做得都不算差,但有慕南烟的对比在前,便显得不好了。
落到柳儿三人的桌案上时,微微蹙起了眉。不过两刻钟的时间,她们这是在做什么?
皇太孙想要说什么,太子妃将纤白的食指轻轻地按在他的唇上,示意她不要出声,今日他们是来看戏的。
两刻钟的时间过去。十人端坐在桌案前,等着沈蝉的点评。
沈蝉从她们桌案前一一走过,时而停下来拿起香品闻上一闻或是看上一看。里面展眉,时而蹙眉。
最后回到自己案前,对太子妃和皇太孙道:“娘娘,殿下,奴婢已经选好人了。胜者是南三。”
太子妃微微颔首,对这个结果并不吃惊。皇太孙站起来想要说什么,又被太子妃按下去坐定。
皇太孙嘟起嘴,很不满意。说好的年度大戏呢?不过是看了一场无聊的考核罢了。
可当沈蝉将这个结果说出来的时候,院里顿时便乱了起来。
绿儿站起身来,大声道:“我不服!”
与此同时,柳儿和杏儿也道不服。
另五名小宫女,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虽未出声,却也流露出困惑的神色。
丁香叉着腰,瞪圆了眼,“输了就是输了,比不过就说不服,怎么不直接说是自己不行还要嫉妒别人呢?没脸没皮羞羞羞!”不过,她一点也不生气,语气里尽是对她们的嘲弄和鄙夷。
她是理直气壮的。她这样的半桶水,竟然也能在理论考核上得第二,调制香品的考核上也得第二,面上倍儿有光,底气也足了。
慕南烟只是淡淡地看了场中众人一眼,这个被一众人针锋相对的人,反倒如同是事不关己的人一般静默观万象。
青墨抬高了音量,“娘娘和殿下在此,谁在喧哗?”
青墨在掖庭是素有威信的,一句话出来,院中顿时安静了。
沈蝉气得不轻,将考卷卷成筒状紧握在手中,“你们有何不服?是对上午的考核成绩不服,还是对我的判断不服,还是你们每个人都觉得,我应该要选你们才不会不服!”
说着,她又向太子妃和皇太孙行礼,“请娘娘和殿下允奴婢妥善处理此事。”得了许可,再看向那几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考生,底气更足了些。
见她怒。一众人反倒歇了声。
绿儿戳了一下柳儿。先前是她打头阵,现在轮到柳儿了。
柳儿微微蹙了一下眉,上前道:“大人莫要生气,我们只是不明白,为什么她会在调制香品中落于下乘还要选她为第一……若是早就内定了,又何必还要将我们叫来陪她走这一个过场?”至于那排在第二的香篆,自然也是不该得那个名次的。
沈蝉拿眼扫她,气得唇微颤。这个人的话说得很轻,却无不是在质疑她。虽然说,原本她心内就定好了慕南烟,但那也是因为慕南烟确实有这个实力。被这个人这般一说,倒好似她在循私一般。尤其是在太子妃面前说这样的话,以后,让太子妃如何看她?
慕南烟唇间发出一声略为僵硬的轻笑声,面上看不出任何表情,“沈蝉大人何曾说过我的香品在下乘?娘娘和殿下在此,说出这样的话来,让娘娘和殿下误会了大人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