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
蛋黄一下子流了出来,他手忙脚乱地把煎蛋放回盘里,四处寻找纸巾,纸巾还没找到,蛋黄液已经滴在他的西装上了。
该死!他低咒一声,突然眼前出现一块叠成四方的白手绢,他毫不犹豫地接了过来,迫不及待地擦拭,嘴里直嚷:孟和!你的油煎蛋为什么没熟?
那油煎鸡蛋表面被炸成了金黄色,蛋黄包在里面,鼓鼓的,看着特馋人,他咬了一大口,竟咬得满嘴的蛋黄液!
孟和端着碗,看到巩坤那狼狈的模样,不禁兴灾乐祸地笑道:大少爷喜欢吃糖心煎蛋,我当然要照顾大少爷的口味。
擦不掉西装的蛋黄液,巩坤一脸无奈。怪我自己,饿得没了餐桌礼仪。
捏着脏了的手绢,他突然有点蒙了。呃,刚才谁给我手绢来着?我洗了再还哈~
没关系,我可以自己洗。天机从他手里拿回手绢,叠巴叠巴,放进短褂的兜里。
呃?巩坤愣怔了下。
这个人一直站在他身后吗?为什么无声无息?刚才他匆忙之中接过递来的手绢,完全没意识到他站在自己的身边!
孟和仿佛也才看到天机,诧异地问:天先生怎么一直站着?
明明是个长相英俊,气度不凡的男人,一点都没有装修工人的粗糙,在院子门口见面时,还觉得他不容小觑,怎么进了别墅后,反而令人忽略了他的存在?
殷深翊放下餐刀,有些惊讶地望着天机。你是小景的舅舅吧?我是殷深翊,修整庭院的事麻烦你了。
被唤为小景的伊宸景歪了下头,眨眨眼睛。
他一个一千五百多岁的渡劫老祖,居然被一个二十五岁的小年轻唤为小景?
修长的手指在桌子上点了几下,掩饰难为情,那戴在无名指上的黄金大戒指,引起了其他人的关注。
巩坤眼里闪过一丝惊讶。这么俗气的黄金戒指,戴在少年修长的手指上,竟意外的合适。
天机笑容可掬:你好,殷先生,我是天机,很荣幸认识你。阿景和我说了你们别墅的事,正好我擅长修整庭院,就接下工作了。刚才进门后我大致观察了下,院子的损坏程度不大,修复起来比较容易。
谢谢你,这里有多糟糕我心知肚明。殷深翊眼神一黯,自嘲地说,我的厌食症令家中长辈束手无策,他们特意让我来这里休养,想必也是经过多方考量。
孟和脸色微沉,握紧拳头,巩坤停下喝粥的动作,皱眉道:大少爷太善解人意了,不该轻易搬离殷家主宅,他们就是趁殷总在海外市场考察,短期内回不来,才故意欺负人。
即使姑姑回来了,也不能违抗爷爷的命令不提这事了。殷深翊轻叹一声,对伊宸景轻道,等我用完早餐,再一起商量修整庭院的事。
嗯。伊宸景点头,发现殷深翊只转注吃鸡蛋,便提醒道,把鸡蛋放粥里,拌起来更好吃。
是吗?殷深翊有点嫌弃地看了眼摆在手边的小米粥,迟疑地把分成两半的水煮蛋放进小米粥里,用筷子把蛋黄和粥搅拌了下,再用勺子小心翼翼地盛了一口。
拌了蛋黄的小米粥,竟然变得香味四溢,令他食指大动。他情不自禁地一勺接一勺,吃得津津有味。
大少爷在吃粥!
孟和热泪盈眶,端起自己的碗,激动地喝了两大口粥。
巩坤认识大少爷六年,还是第一次见他吃营养汤以外的食物,一切都是鸡蛋的功劳吗?他重新夹起咬一口的油煎鸡蛋,再咬了一口。唔?好像真的比较好吃?
天机见他们都忙着吃早餐,便打了声招呼,背着竹箩进厨房。
孟和放下碗,疑惑地问伊宸景。天先生这是
我们从山上带了食材,中午想借你们的厨房做午饭。伊宸景理所当然地说,野猪腿放冰箱才能保鲜。
听到野猪腿,三个凡人不约而同地停下筷子,面露诧异之色。
伊宸景不解他们为什么一脸震惊,泰然自若地道:山上的野猪生了小猪仔,天机顺手抱了一只。乳猪的肉很鲜嫩,中午我让天机做成红烧,大家一起尝尝。
殷深翊:
孟和:!!!
巩坤:=[]=
怎么?伊宸景蹙眉。这是什么表情?不喜欢吃野猪肉?
孟和清了清嗓子,试探性地询问:伊先生知道野猪是禁止捕猎的吗?
嗯?伊宸景一脸无辜。禁猎?谁规定的?
在东太凌界,别说捕猎野猪了,就是猎杀妖兽、灵兽,那都是家常便饭的事。
这个野猪虽然不是国家重点保护野生动物,但也属于三有保护动物,未经许可,非法捕猎是要坐牢的。孟和耐心地解释,却看到少年漂亮的脸蛋上写满了困惑。
难道他真的不知猎杀野猪是非法的?
巩坤从桌上取了根牙签,边剔牙边扬眉笑道:小孟也不用说得这么严重啦,只要没人知道,偷偷尝鲜也不错。
孟和横他一眼。说得什么话?教坏小朋友谁负责?
殷深翊道:不知者无罪。
伊宸景面无表情,内心却在自责。他果然对这小界的法律法规了解得不够透彻。怎么吃个野猪都犯法?这小界的条条框框还真多。
阿景自小在山上长大,确实不懂。不知什么时候站在厨房门口的天机,严肃地把罪揽到了自己身上。如果要坐牢,也该是我坐。
餐厅里的气氛刹时僵硬,天机身上散发出来的冰冷气息,令在场的凡人都感到毛骨悚然。
孟和心里打鼓。他们果然来自某个神秘的武术世家,这位叫天机的男人,时而令人忽略他的存在,时而气势磅礴,显然是武术高手才会拥有的绝技!
呃我在专心地吃饭,什么都没听到。巩坤端起碗,呼呼地继续喝粥。
伊宸景却又语不惊人死不休。七头野猪都是我吃的,天机没尝一口。
殷深翊:
孟和:!!!
巩坤:__
七七头?
这个漂亮的少年,身材看起来清清瘦瘦的,居然一个人吃了七头野猪?
不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他这样坦白,真的好吗?难道不怕他们报警,抓他去坐牢?
伊宸景微微后仰,闲适放松地靠坐在椅子上,脸上难得露出一抹笑容,如黑曜石般的眼睛充满柔光,声音清冽地问:你们不会说出去吧?
不不会!巩坤和孟和心惊胆颤地点头,殷深翊眼神微沉。
少年的笑容,像微风拂面般,暖洋洋的,特别舒心,然而,他们却丝毫没有感到亲切,反而从脚底升起了一股寒气。
他们都是见过世面的人,为什么会被少年的一个笑容给震慑住了?